佚 名
他是个出租车司机,总是后半夜才回家。夫妻感情不好,他和老婆离婚了,每天回到家都像是跟谁撒气一样,“嘭”一声甩上门。
邻居是位老太太,已经快七十岁了,半夜里睡得最香的时候,总是被他响亮的关门声惊醒。老太太索性等他回来,听到关门声后再睡。
有一天,老太太等到一点,又等到两点,还是没听见他的关门声,便有点儿不安,反反复复起床上了几回卫生间。老人家的脚步声惊动了儿子,儿子问:“妈,您怎么了?”
老太太说:“对门的现在还不回来,我睡不着。”
第二天,儿子买了一小瓶润滑油去找他,“我妈岁数大了,听不得一点儿惊响,一惊就醒。我猜你这门轴也许生锈了,帮你擦点儿油。”
他知道人家话中有话,拍拍对方的肩膀说:“我知道了。”这天晚上回来,他连上楼都轻手轻脚,轻轻开门,又轻轻关门。可是这天夜里,老太太一夜没合眼,她把儿子叫醒,“听不见他的关门声,我心里不踏实。他是个出租车司机,万一有个闪失……明天你告诉他,让他半夜回来时,把门用力关一下,我听到关门声,就知道他平安回来了。”
第二天,儿子又在他家门口等他,把老太太的话转告给他。他听完,眼眶就湿了。
这以后,他回家一定会特意关一下门,仿佛在告诉老太太:“我回来了。”
一晃就过了大半年。一天晚上,老太太等到凌晨两点钟,还听不见他的关门声,就叫醒儿子说:“他今晚是怎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你打他的手机看看。”手机没人接,老太太更加担心,叫儿子给他的出租车公司打电话。
凌晨两点多,儿子联系上了他的出租车公司——他的确没回来。于是,还没有收车的出租车司机全体出动,最后在城郊找到了他。他出了车祸,跌下路沟,昏迷了。
一个小时后,他在医院里醒来。谁都没有想到,他睁开眼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对陪伴他的同事说:“麻烦到我家去一趟,打开门,再关上。”
(摘自《春城晚报》孙杰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