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

吴　越

沉重的步伐渐行渐远，历史的韶华渐渐退去，曾经明丽夺目的胡姬，行云流水的歌声，一个个消逝在时间的尽头，只余下满卷空白——

（一）

“天之骄子，一代奇才！失之，国之哀！”浑厚的声音响起，苍老得辨不清颜色，秦汉特有的庄严厚重，在隆隆的战鼓里，铺天盖地地涌来。“骠骑将军自四年军后三年，元狩六年而卒。”史家之言，向来无情。掩卷叹息，似乎还可以看见你的名字，被一下下凿在石碑上，一分分剥离躯体。

“封狼居胥，禅姑衍，匈奴人‘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的悲歌还未停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言壮语犹回荡在未央宫的残垣断壁上。“票姚校尉”、“冠军侯”、“骠骑将军”、“大司马”……一连串的封号，却串不起你的生命，珍珠般撒开一地的璀璨。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记忆里的你，依旧是一身戎装、立马扬鞭的模样。

（二）

“曲有误，周郎顾。”你笑眯眯地走过来，丝毫看不出武将的粗武，却有谁不知道，你，周瑜，赤壁一役，吴国大胜曹军，其中有你的多少功劳！“雄姿英发，羽扇纶巾”，军帐中的你成竹在胸，踌躇满志；“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这样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却偏又雅量高致，气自谦谦，你的一笑，多少江东才女为之神倾！闺阁里，乱了心思，琴也顾不得了。真不知小乔如何好模样，竟配得上如此俊才。

“纵死犹闻侠骨香”，病故在行军途中，也算是为国尽了最后一份力吧。不知你死时的神态是否安详，只看见你死后，泛黄书卷中那个遥远的吴国，如垂暮的老人，一步步蹒跚地走向衰败，只留下一个沧桑的背影。

（三）

有人说，这个皇帝天生错骨，不论干什么事，总只有被人挑刺的份儿。有人说，这个人太过于急躁，总想把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干好。“康乾盛世”，多么辉煌的名字！却不知康熙盛世61年和乾隆盛世60年之间，还有一个只当了13年皇帝的人，他的名字叫雍正。也许是父亲和儿子都太过耀眼了吧，你总会被人遗忘；也许是在众多兄弟中生存太不易了吧，你总被人形容为残暴。四十五年的隐忍，十三年的励精图治，为什么只换来这个结果！洋洋洒洒两千多万字的朱批，十三年的披星戴月，连见惯了大起大落的史学家都不禁惊呼勤奋；修水利，积钱财，你没有六下江南的闲情逸致，却干了多少有利于民生大计的实事！落第文人曾静，在市井中大声斥骂你，而年过中旬的你，却倔强得一如幼童，在朝野中修著《大义觉迷录》，一表自己的良苦用心——没有必要这样子的，不是吗？曾静再怎么骂也不能否认你已是皇帝的事实呀——唯有真性情的人，才会这般坚持自己的原则。

八月，九州清亮的琉璃瓦上跳跃着光芒，桂子花开得正好，天高云淡下的你，坚强地走完了人生的全程——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

时空在草长莺飞复又丹桂飘香里轮回，墙上的彩漆剥落了，斑驳的墙砖依稀可见，历史把自己湮没在了泛黄的书卷里，满卷空白我看见。

（扬州中学教育集团树人学校）

指导教师：刘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