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后的故事

边　芹

我来给你描绘一下五百年后，是假想未必不成真。就算有人梦醒，是否还来得及为本星球的命运改航变道，真不敢打保票。历史跑道被人看清方向的时候，哪怕看到的人眼睛再尖，也已是发令枪打响之后的事。

五百年后有一幅极可能的图景，与人理所当然想象的飞船满天跑、卫星到处飞的景象大相径庭。那一天地球的主要居民是２１世纪拒绝了避孕丸的民族。南美、北美、南亚、西欧和非洲今天的诸多社会现象，数百年后将成世界景观，并且无限制扩大，没有一国不布满庞大的国中国，其中不乏贫民窟。贩毒是贫民窟的经济命脉，区内无王法，枪杆子说了算，连国家警察都不敢进入。以如今非洲妇女人均八胎的生育力，不管富国怎么防守，都阻挡不了黑人登陆。地球最后的赢家，不是最精于算计的白种人，也不是白种人最易调教的黄种人，而是最无所顾忌的黑人。从他们将世界音乐、舞蹈非洲化的速度，五百年后的那一天不会只是痴人说梦。

精明的白种人已看到这一天，早在２０世纪末就暗中鼓励生育，之所以偷偷摸摸，是怕大张旗鼓把黄种人也唤醒了。他们不惜将极易掀起战争火苗的基督教再祭起来，也难扭转乾坤。避孕丸、堕胎这两件２０世纪新发明的宝贝，为自私的人类满足欲望、逃避责任，提供了史所未有的便利，只需数代人的潇洒，万代绵延之梦便已终结。毛泽东有时不信洋也有道理，但终没斗过人口专家，千年后中华民族如果还剩下一小把儿孙在某个小岛避难，回溯失却的文明，他们会咬牙切齿大骂将致命毒方引进中华大地的“吴三桂”。那不费别人一枪一弹自我毁灭的千年阴谋，至今未被拆穿。一边是已经明白的人回天无术，一边是尚未明白的人大梦不醒，世界末日的图画已清晰可见：地球旧文明的创造者一个个自动退出历史舞台。我经常在埋藏地下的精致文明遗物中，看到人类未来，那时，废墟都无须尘土掩埋，地上就已经满目疮痍。

中华文明数千年遭野蛮入侵，一次次毁灭又复生，靠的不是计谋，而是斩不尽杀不绝的人——汉文明的承载者，他们从北跑到南，从西奔到东，２０世纪旧文明大崩溃之际，又将火种带到了西方，有华人的地方，它便生生不息。但这绵绵不断的生命力，在妇女人均一胎的现实面前，将前所未有地中断。肩承汉文明的中坚力量，数百年后将潮水般退场。

如果辉煌的文明就是其创造者消失的信号，我们想象千年后的剧本应该不难。公元3500年，中国在地球上名存实亡，13亿人口缩减至3亿，其中百分之四十是黑人，百分之三十是原周边少数民族，另有百分之三十为混血儿。纯种汉人中华鲟一般销声匿迹。那时华人用他们的能工巧思创造的现代文明宫殿，已是荒草萋萋。四处打劫的游民，栖居在高速火车的废弃车厢里，或没有电梯的摩天楼底层；汗牛充栋的汉字文献由于再也找不到承传人，被用于取暖和照明；坚守了数千年的边戍，早已形在神不在，永远的边境不是靠武器守护，而是靠人。此时北美已是黑人、拉美人的天下，夹杂着几块白种人的飞地，由数支精悍民兵拼死把守，纯种盎格鲁-撒克逊人大熊猫一样稀有。

早在2035年前后，环保宗教在世界发达或半发达地区盛行，狂热的信徒为一个世纪前接过享乐主义大旗的人们，又竖了一面理想旗帜。在圣徒把守的传媒大肆鼓噪下，传宗接代的原始信仰被富足的人们彻底抛弃。2048年全球繁华都市基本落入同性恋环保分子手中，并只剩非洲有多余人口让富国领养小孩及招募劳工伺奉老人，笔者在咽气前，写忠告如下：

“如果必须在原始森林、豺狼虎豹和高楼大厦、茫茫人海之间做一选择，我尽可能抛开多年环保宗教的灌输，思前想后，还是选择后者。我没有说风凉话的本事，在茹毛饮血和餐厅筵席之间，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何况我已嗅到，极端环保是地球权贵为本世纪设计的宗教法庭，继１９世纪‘基督教文明这件兵器，２０世纪‘人权、民主这又一件兵器，立于道德制高点的‘环保兵器将大展鸿图，到時候又是随处杀人不见血的。我爱水、鸟、花、木，但更爱人类生存、发展、进步的权利……中华文明的掘墓者们，醒一醒吧。”

此文如细石入海，一如所有多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