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冰
对碳的危险嗜好正在控制着我们的世界。
“不良嗜好令人恐怖。它吞噬我们的愿望,控制我们的行动,它使我们罔顾事实,对行动后果熟视无睹。目前,对碳的危险嗜好正在控制着我们的世界。”在2008世界环境日的致辞中,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曾发出这样的警告。
要减缓气候变化,消除贫穷,促进经济和政治稳定,人类别无选择——必须戒除对碳的嗜好,走向低碳经济。在全球能源和环境压力日益加剧的大背景下,“低碳经济”顺理成章地成了今年世界环境日的主题词。
“上海”or“海上”
碳排放,是燃烧石油、煤炭的必然结果,也是全球气候变暖的“罪魁祸首”,因此联合国提出了“推行低碳经济”的口号,主张利用太阳能、风能等各种新能源,控制化石能源的使用量。其实质就是降低能耗和减少污染物排放,建立新的产业结构和能源结构。
上海作为我国经济最发达和能源消耗最多的城市之一,无疑面临着更为严峻的挑战。上海市科委副主任陆晓春11月在上海举行的“低碳经济建设——上海临港新城和崇明生态岛的可持续发展”国际论坛上指出,发展低碳经济不仅是一个开放型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的应有之举,也是上海实现自身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
“众所周知,上海是一个一次能源极度匮乏的城市,能源对外依存度高达90%以上。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上海的能源消费总量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而持续上升。2007年,上海市能源消费量已达到9700多万吨标准煤,2008年将突破1亿吨标准煤,而这个数字本是《上海市能源发展“十一五”规划》中2010年的预计目标。”陆晓春给出了一份沉甸甸的数据。
由于上海的能源终端消费以煤炭和石油等化石能源为主,占能源消费总量60%以上,因此碳的排放量也是一路高攀,使得城市的环境压力越来越大。再加上机动车保有量的迅速上升,一氧化碳和碳氢化合物等废气的排放也日益增加,在市中心城区,机动车排气污染占大气污染的比重达80%左右。
更为严重的后果还在于——全球变暖导致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对沿海国家和地区构成很大威胁。印度洋岛国马尔代夫由于受到海平面上升的威胁,正计划买地“搬国”。海平面的上升同样对东临大海、地势低洼的上海造成严重威胁。最近30年,上海的海平面上升了115毫米,年均上升3.83毫米,明显高于全球海平面1.8毫米/年的上升速率。
海平面上升将导致风暴潮灾害威胁加大、盐水入侵和污水上溯加重、航道和港口的功能削弱等后果。如果不积极应对,到本世纪末,“上海”甚至有可能面临变成“海上”的威胁。
低碳先锋
近十多年来,上海通过调整产业结构、优化能源结构和推广应用节能减排技术等措施,对低碳经济发展模式进
行了一系列的探索和实践。
在产业结构调整方面,通过运用法律、经济、行政和技术等综合措施,强制淘汰了一批高能耗、高污染的落后工艺、技术设备和产品,有步骤地关、停、改了一批小冶金、小钢铁、小建材和小化工等高能耗、高污染企业。从1992年到2007年,综合能源强度由3.80吨标准煤/万元下降到0.83吨标准煤/万元。
陆晓春告诉记者,目前,上海在风力发电、太阳能和生物质能的开发利用和产业化方面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突破。截至2007年,全市可再生能源发电装机容量已近86兆瓦,各种太阳能热水器保有量达185万平方米,太阳能建筑一体化的示范建筑超过150栋。
天然气作为低碳能源,它在能源结构中所占的份额直接影响上海的碳排放水平。随着西气东输、川气东送、东海气、进口液化气等多气源供应格局的形成,预计到2010年,上海市天然气消费量将占能源消费总量的7%左右。
在低碳技术开发利用方面,上海先后在工业节能、交通节能、建筑节能、新能源、资源循环利用等方面部署了200多项重大科技攻关项目,为上海的低碳发展之路奠定了技术基础。按照新型节能标准设计的上海浦东国际机场二号航站楼综合运用多种节能技术实现了总节能10%以上的目标,其中年节电1.3亿千瓦时,节水250万吨,成为国内机场和其他大型公共建筑节能的典范。
与此同时,上海还将充分利用南汇区临港新城和崇明岛的后发优势,建立和完善实现低碳发展的政策框架,在两地建设若干低碳社区、低碳商业区和低碳产业园区等低碳发展综合实践区,以促进低碳技术的集成应用,带动两地低碳经济的发展,为上海建设低碳城市探索新的发展模式。
碳捕捉和封存
英国环境学者马克·林纳斯在最近一部有关全球变暖危害的专著中指出,全球平均气温上升3℃将是地球的一个重大“拐点”,如果冲破这一关卡,就意味着全球变暖的趋势将彻底失控,人类再也无力介入地球气温的变化。
如果上升幅度达到4℃的话,对于地球的大部分地区来说都是灾难。数十亿吨被冰封在南北两极和西伯利亚的二氧化碳气体将释放出来,进入臭氧层,进而加快地球变暖的速度。北极将成一片汪洋,南极洲西部冰盖将与大陆脱离,全球的沿海地区再度被海水吞没。
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小组联合主席伯特·米兹在“低碳经济建设”论坛上表示,要让全球气温升高的幅度控制在2℃-2.4℃之间,需将大气中温室气体的浓度稳定在445ppm-490ppm,全球二氧化碳排放必须在10年内开始下降,并在2050年下降到2000年的50%-85%。由此可见,减排温室气体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
然而,目前的全球金融危机已经让许多节能项目搁浅,许多国家对于完成《京都议定书》中的承诺显得力不从心。但是米兹通过自己的研究发现,实际上什么都不干的成本比实现低碳经济的成本还要高。他指出二氧化碳的捕捉和封存(Carbon Capture & Storage,英文简称CCS)是化石能源安全利用的唯一途径。
来自英国伦敦帝国理工大学的保罗·菲内尔和塔拉·福斯详细向记者阐释了这一还处于起步阶段,但被很多人寄予厚望的减排技术。
所谓碳捕捉和封存技术,是指将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捕捉并填埋到地下深处,使其无法再重新逃逸回大气中。目前全球仅有4个碳捕捉和封存示范项目正在运行,其中2个在挪威,一个在加拿大,一个在阿尔及利亚。此外,目前还没有二氧化碳排放大户——燃煤发电厂实施碳捕捉和封存项目。
塔拉·福斯说封存二氧化碳的灵感来源于石油开采。早在上世纪60年代,石油开采公司就发现往油田中注入水和二氧化碳能够提高石油采集率,而科学家们则从中发现以此可以将二氧化碳压缩成液体封存在地下。实际上,除了可以将二氧化碳封存在油田之中,地表之下的含水盐层也是一个有效去处。
“根据最保守的估计,现在北海的含水盐层可以储存英国100年内产生的二氧化碳,也就是说是大概是4000亿到10万亿吨。如果这项技术得到广泛应用,那么到了2050年,全球排放量的45%,也就是大约9200亿吨二氧化碳可以被封存在油田之中。乐观地说,全球95%-100%的二氧化碳都可以被永远储存起来。”
塔拉·福斯专注于二氧化碳的封存研究。她眼下参与了挪威STATOIL公司的SLEIPNER项目,这是目前全球最大的二氧化碳储存项目,每年向含水盐层注入100万吨从天然气中分离出来的二氧化碳。
塔拉表示,他们每两年对封存于深水盐层中的二氧化碳进行一次追踪检查。发现在前十年二氧化碳都被牢牢地封存在岩石之中,然后慢慢溶于水,根据他们的推算,大约过1000年之后就会渐变成矿物质。
相对于封存而言,捕获和压缩二氧化碳的成本更加高昂。作为专门研究二氧化碳捕捉技术的保罗·菲内尔博士告诉记者,直接从大气中收集二氧化碳并不合算,因为捕获的过程中又会消耗大量能量。他认为更重要的是从发电厂开始。无论是燃煤发电厂还是天然气发电厂,都会产生大量二氧化碳,如果在这些电厂的设计中就预留足够的空间来安装二氧化碳捕获器和运输二氧化碳的路径,就能顺利展开捕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