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３日凌晨的北川

李泽旭

不断有部队官兵跑步将被压垮房屋中的人扒出来，跑步抬到警戒线外进行紧急救治再运往医院。

2008年5月12日下午2点20分，四川省绵阳市北川羌族自治县曲山镇禹龙上街8号一幢三层楼2楼的会议室内的会议还没有结束，8分钟后，会议室内正在热烈讨论的10几位四川移动通信有限责任公司绵阳分公司北川县营业部工作人员突然全部收声，不约而同地全力感觉着什么。

“地震了！快跑！”不知谁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

轰隆隆，轰隆隆……伴随着地面阵阵剧烈的抖动，一阵尘土飞扬，这幢三层楼瞬间坍塌。

北川移动营业部坍塌之时，北川东南方向72公里处的绵阳市移动公司网络部2层楼内正在休息的司机徐玉军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摇醒，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他在同事的叫喊声中被拉出门外，无法在平地上站稳的他惊愕地看到，门口那辆三菱帕杰罗吉普车笨重的身躯在地面剧烈的抖动中不断弹跳起来。

眼前的情况和街面上混乱人群的叫喊声让徐玉军清醒过来——地震了！马上掏出手机联系自己的妻子，信号不通，再打，还是不通，这时他发现，街面上的大多数人都与他一样不断重复着这一动作。

地震、停电、电话信号不通……分别负责网络建设和维修的同事们迅速判断出，公司基站已停止工作，必须马上抢修恢复。顾不得联系家人，在地面剧烈的抖动中，徐玉军打开车门，发动车辆，大家迅速向远处的绵阳主要基站所在地公司大楼赶去。

1个多小时后，基站设备室内传出发电机的轰鸣声。

公司大楼基站抢修同时，绵阳市移动分公司确认，绵阳辖区内多处基站已无法取得联系，初步认定被毁。制定计划，安排人员，调配设备和车辆……一个个指令从大楼内发出，抢救行动迅速开展起来，一个个抢修的行动小组建立，随时准备赶赴重灾区几个重要基站，恢复基站，连通被隔绝的世界。徐玉军和他的车被分配到赶赴北川县移动基站的抢修小组中。

一辆辆抢修车辆开出了绵阳市区，13日凌晨1点多，已经待命七八个小时的徐玉军发动汽车，载着4名抢修人员和部分设备开向70多公里的北川县。

深夜的绵阳市区内到处可见因躲避地震露宿街头的市民，政府救援人员和市民组成的志愿者穿梭其间。

赶往北川的公路上救护车、军车、志愿者大客车穿梭不断，在紧挨着北川县的安县永安镇境内，抢修小组被军队设置的第一道警戒线拦住，前面即将进入北川境内，处于危险地带，余震还在不时发生，许多人和车辆被拦截下来。

经过不断沟通和交涉，徐玉军驾驶的车辆被放行，进入北川境内的山区，漆黑的山路上不断出现被地震破坏的痕迹，离北川越近路面上的泥土越多，石块越大，有的石块足有两辆汽车大小，占据了公路的一半。

轰隆隆……不远处传来地震引发的山体滑坡声音，徐玉军身体抖了一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握住方向盘的手又紧了一紧。

北川县位于四川盆地西北部，全境皆山，峰峦起伏，沟壑纵横，山脉大致以白什、外白为界，其西属岷山山脉，其东属龙门山脉，最高点插旗山海拔4769米，最低点香水渡海拔540米，县城所在地曲山镇海拔652米，城区面积0．7平方公里，人口近1万多人。全县有羌、藏、回、苗、壮、彝等11个少数民族，少数民族占总人口50．5％，有羌族人的家园之称。据史籍记载，北川又是古代治水英雄大禹的出生地，古称“神禹故里”。

对于北川的这些情况，徐玉军并不知道，这次地震也是他出生以来经历的第一次地震。在惊心动魄跨越雷区式的行驶中，徐玉军一行人经过3道警戒线，在凌晨3点多到达了最后一道封锁线，前来救援的车辆都停在了这里。下了车，在警戒线外的徐玉军被远处的惨烈场景惊呆了。

北川县城正好位于山腰，是在一座山的半腰地方一个平坦的转交处，地震引发的山体塌方几乎覆盖了整个县城，老县城百分之八十、新县城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建筑物垮塌，县城基本已经被夷为平地。不断有部队官兵跑步将被压垮房屋中的人扒出来，跑步抬到警戒线外进行紧急救治再运往医院。

同事们已经赶往北川基站进行抢修，留在原地待命的徐玉军很快见到了被抢救出来的2名北川同事，从抢救人员和一位同事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他知道，此前已经有3位同事被抢救出来送往绵阳医院，有6名女同事被压在了楼里面生死未知，另有1名休假的同事也不知所踪。

来不及休息的徐玉军驾车往回返，小心翼翼地通过几乎无法通过的山路，将两名受伤的同事送回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