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英语不等于会交流

Ｌｉｎｄａ　Ｓｃｈｕｅｌｅｒ　何　震

很多人自觉或者不自觉地把外语表达的能力与涉外交流能力混为一谈，我们认为这是在中外交往中最大的误区之一。我们想通过两个案例学习，与读者朋友们一起探讨这些误区。

案例1：英语基础不好，也能有效交流

2005年，笔者Linda陪同深圳的朋友陈文云女士，到加拿大安大略省投资考察。在加拿大期间，陈女士英语词汇量虽然不大、语法也并不完全正确、英语的发音一听就是典型的中国人在讲英语。但是，她却非常主动地与老外交流与沟通，并且善于挖掘对方的兴趣，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性格，以至于遇到她的所有老外，都很欣赏她企业家创业精神、独立的人格、思考能力和交流的能力。虽然，她说的话并不是很多，但是Linda的父亲逢人就夸奖她：“Chen has people skills, not only language skills（陈，有与人交往的能力，而不仅仅是语言能力）。”如果你认为她原来的英语基础有多么好那就错了。陈女士是广东梅县人，像广东、浙江等中国南方众多的企业家一样，她年少时就开始了经商与创业的生涯，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念大学，也从来没有坐在课堂里一本正经地专门学过英语。但是事实证明，社会才是一所最好的、真正的大学，她不但成功地创立了自己的一番事业，也用自己不流利的英语，走遍了欧洲、北美洲和亚洲的大部分国家，结识了众多中国和外国的朋友。事实上，无论是在美国和加拿大，笔者都有幸结识了很多英语水平并不好、甚至按国内的标准衡量“英语水平很糟”的华人。他们在当地的事业非常成功、生活也很快乐，因为他们知道如何与老外有效交流。我敢保证，当你在国外生活的时候，你也会同样刻骨铭心地意识到：究竟是什么比外语的发音、语法和句子更重要。

案例2： 流畅的英语、失败的交流

不像国内的很多人那样，号称学了几十年的英语，拥有硕士、博士学位和四、六级英语证书，甚至不能用英语与老外进行比较简单的思想交流。中国的A女士的英语水平，按照国内的标准可谓出类拔萃。可是，多年苦苦学习出来的标准发音、正确的语法和丰富的词汇，在与老外交往中似乎并没有帮她多大的忙。相反，在与Jane和其他老外同事的交往中，A女士感到了越来越多的痛苦和失望。

开始时，北美的Jane和中国的A女士交往很多。一来是因为工作关系，二来也是由于A女士能说非常流利的英语。不过双方交往不到一年的时间，A女士就成为了Jane以及公司里其他老外最不欣赏和最不愿接触的人了。Jane说：“She is the last person in the world I would like to be a friend with（她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成为朋友的人）。”

导致二人交恶的导火线是：Ａ女士想从国外收取邮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Ａ女士认为用自己的邮政地址不太方便，向Jane提出要求使用Jane的地址和名字接收国外邮件，Jane当然没敢答应：“在开玩笑吗？为什么要用我的地址接受境外寄来的包裹？是接受毒品？还是炸药包？”以下是发生在A女士和Jane之间的种种其它经典的往事：

·A女士经常今天给Jane提出这个建议、明天提那个建议。A女士认为自己对Jane关心备至，而Jane的观点是A女士对自己说三道四；

·A女士总是饶有兴趣（刨根问底）地“关心（刺探）”Jane个人的隐私；

·A女士到处向别人炫耀自己有个老外女友，不是因为Jane的人品，而仅仅是因为Jane长着一张老外的脸（has a western face），Jane感到很伤心和失望；

·A女士总是请Jane帮忙，为A女士的朋友们修改英文文章、英文简历等，因为Jane的母语是英语；

·像对待Ａ女士其他的中国朋友一样，A女士经常不请自到、不经预约直接到Jane的公寓找她聊天——不论是什么时间，有时是周六的早上9点，有时是晚上10点钟；Ａ女士则认为，朋友之间不必太客气，况且有的时候是为Jane送水果；

·Ａ女士多次直言不讳地对Jane说：“和你多交往，是为了能够提高我的英语口语水平！” Jane感到震惊，而Ａ女士则为自己在这一点上很诚实而骄傲；

·Ａ女士经常一有机会，就用自己流利的英语，向Jane抱怨自己现在工作压力多么大、其他同事如何不友好、自己的家庭不幸、自己童年多么不幸；

·Jane不太欣赏有时在A女士看来是无害的谎言（white lies）；

越是相处的时间长，Jane越是不能忍受A女士使用英语时的无礼和生硬。

Ａ女士并不认为自己在与老外交往中有什么错误，也从没有意识到Jane的不满和愤怒，因为Ａ女士与自己别的很多中国好朋友都是这样交往的，相处得也非常好，直到这一天Jane明确地向她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愤怒。Ａ女士非常震惊，没想到老外竟这么难以相处！Jane与Ａ女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英语基础不好的陈文云女士能与老外有效交流，而英语无论是从词汇量、语法和发音都很好的A女士，却与老外进行了显然非常失败的交流，原因到底何在？我们认为在实践中，不能够与外国人进行有效交流，从而产生文化冲突和交流的障碍，是有很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外语语言的表达能力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为什么会有交往误区

1．具体语言的问题

交流的障碍最直接表现之一是语言的障碍。双方都不懂得对方的语言，自然无从交流。比如，我们在《如何与老外有效交流》（第四册）第十九章和二十章探讨的“望文生义”或者“中国式英语”等问题。例如，当你看到一家北美的餐厅里有“Smoke Free”的标示牌，那并不是说你我可以在该餐厅里随便抽烟，更不是餐厅老板将为就餐者提供免费的香烟（笔者何震就曾经以为是呢！呵呵），而是中国国内常见的标示牌“禁止吸烟（No Smoking）”的意思。

2．文化的差异、理念的差异、价值观的差异

当然，语言的障碍，也使很多人在跨文化交流的实践中，误以为语言是交流中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障碍。不少国外客户当初刚来中国时，虽然也同意中西方文化有所差异，但是决大多数的人并不认为是件什么太大不了的事：“不就是语言上的问题吗？找个能讲英语的当地翻译就都解决了，而自己只要诚实、善良、友好地对待对方，其它问题应该会迎刃而解的”。但是慢慢他们才痛苦地发现，他们“自认为”诚实、善良的方式，很多时候并不为其它的文化背景下的人们所认同和接受，甚至被解读为“无礼、冒犯”，引起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紧张甚至厌恶情绪。双方的行为方式、思维方式、语言和情感的表达方式的不同，以及理念、价值观等差异，都会造成交流中的误解和对立。如果你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中外交往的沟通者，笔者的建议是：你我绝不能只是字面上的一对一的翻译和理解，而是要在尽可能忠实于原意的基础上，理解对方所要表达的深层的、真正的意思，有时还需要略微“扭曲”，才能真正、有效地促进双方的理解和沟通。

3．盲人骑瞎马，或者不知变通

双方都缺乏处理文化冲突的实际经验，只是在几本书上读到过一些原理。某些原理，也只是一些道听途说、甚至以讹传讹，而自己又从来没有经历过。当在实践中面对实际问题时，就可能会感到很多问题难以解决、很多场景无从处理。加上某些人的社会交往能力相对较弱，成功的跨文化交流还需要更多的演练。

4．老外自身的问题

跨文化交流中，有时你非常出色和优秀。但是，由于对方的种种原因，比如为人处事的态度、跨文化交往的能力或者意愿、个人素质、修养等原因，都可能造成交流的失败。请记住：某一次交流的不成功，并不一定都是你的错误或者不足造成的，也可能是由于对方的原因，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