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斯：我要哲学地活着

程　景

米利都（今属土耳其）位于小亚西亚西岸，它是古希腊爱奥尼人沿地中海东岸建造的12个繁荣城市之一。也就是在这座希腊当时最富裕、最开放的城市萌芽了希腊以及西方世界的科学和哲学，诞生了世界上第一位哲学家——泰勒斯。

1

米利都靠近大海陡峭蜿蜒的山路上，缓步行走着一位身着长袍的老人。他穿过坚硬多刺的树丛，四周弥漫着野百合花香味，透过岩石可看见不远处葱郁的橄榄树园，这位痴迷于行走的米利都人叫泰勒斯，漫步是他每天必修的功课。

行走益于思考，这种认识几乎与欧洲哲学一样古老，乃至有人说，哲学就是散步中的思维游戏。散步使泰勒斯远离城邦事务，沉醉独自行走的遐想中，在漫步中他才思敏捷，妙想连连。对大自然、对人深思后的惊异，领悟出千年的大智慧，去思索“人应当是什么样，人与其他生物相比，他的行为与承受能力有何不同”之类的问题。

米利都人常常在路上拦住这位智者，问一些人生的问题。比如有人问：“什么是最困难的事？”他说：“认识自己。”又问：“什么是最容易的事？”他笑笑说：“给他人出主意、提建议。”有人对他独自四处游走看不惯，在城门口堵住他说：“泰勒斯，你为啥不为这个美好世界造出几个儿子。”他说：“出于对孩子的爱。”他的话总是那么与众不同，意味深长令人深思。

2

这位喜欢四下漫步的思者，能说出流芳百世的警句哲言，对身边发生的事情往往反应迟钝，心不在焉，常常闹出笑话。有一次，他一心仰视天空，痴迷遐想之中，没去留意脚下的路，走着走着一脚踩空，掉到一口泥坑里，引起路人哄堂大笑，一位色雷斯女佣人很瞧不起泰勒斯，说：“可怜的大人想了解天上的事，却不知道自已脚下是什么。”

在米利都人眼里，泰勒斯是一个面向苍天，想入非非的人。他脑袋装满了，谷仓可是空空的。一句话，他因贫穷被人轻视，人们也因此认为哲学毫无用处，泰勒斯决定拿点颜色给饶舌者瞧瞧，以此证明他不仅思索星空的奥秘，干地上的活同样精彩。

那一年冬季将尽，北风劲吹，橄榄树上结出了几个小小的干瘪的果子，人们普遍认为橄榄可能再次歉收。泰勒斯通过观察星象变化，预测到来年油橄榄将大丰收。于是，他开始租赁各油坊的榨油机，因为没人与他竞争，泰勒斯用很便宜的价格把方圆百里的榨油机全租了下来。

第二年，橄榄果然大获丰收，泰勒斯垄断了全部榨油机，大家只有到他那里榨油。他乘机抬高价格，大家说他太狠，他却振振有词：价格是贵了点，但总比让果子烂在树上强。泰勒斯因此狠狠地赚了一笔。300年后，他的同行，希腊哲学大师亚里斯多得对此事也大发感叹，说：“哲学家只要愿意是容易致富的，只是他们的抱负并不在此。”泰勒斯更是自命不凡，清高地说：“挣钱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想证明仰望星空的智慧同样能挣大钱。”

3

其实，泰勒斯是很会用钱的。他去埃及旅游，一到开罗就被埃及人奇妙无比的几何知识迷住了。他与埃及大祭司广泛接触，学习先进的几何知识。泰勒斯毕竟是大智者，走到哪里都可能有惊人的发现。黄昏落日，巨大的金字塔在夕阳映照下美妙壮观。他在埃及金字塔前的广场散步，突发奇想：如何测量到金字塔的高度，问题如此迷人。

此后，他几乎每天都在金字塔下徘徊沉思。一天，他无意间看到自己的影子随着自己移动，茅塞顿开，找到了丈量的办法：阳光下，当自己的影子同自身一样高时，丈量到金字塔影子的长度，也就是金字塔的高度。

晚年，泰勒斯的生活孤独而宁静，濒临地中海的山坡上，有一座用石头堆砌的小屋，室内陈设简陋。吹着和煦晚风，呼吸着地中海潮湿的空气。他常常整夜整夜在小屋前徘徊，仰视星空，若有所思……他观测到小熊星座准确的位置，依靠这颗近邻北极星座的指引，从此，腓尼基人在大海上航行如同走在宽敞的大道上。渊博的天文知识，使他计算出一年确切的长度，四季的划分。

这位希腊遐思漫步者是世界最早从宗教神话转化到哲学的思想家。他认为人们用神话来解释万物的起源是错误的，必须找出自己的答案。他大概以为万物都以湿的东西为养料，于是，提出水是万物的起源，万物由水产生。这种解释如今看来未免简单幼稚，但他提出问题和思维方式摆脱了神话，第一个以唯物科学解释万物的本质，人类的哲学也就在他的开创性思考中诞生。为此，泰勒斯被后人公认为是世界第一位哲学家。古希腊第58届奥林匹亚运动会召开期间，78岁的泰勒斯在观看一场体育比赛时，在赛场看台上平静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