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摩天岭——被遗忘的甲午陆战

佚　名

公元1894年9月17日，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在黄海大东沟水域偷袭了中国北洋舰队，双方激战数日，我北洋舰队4艘战舰沉没殉国，中日甲午战争全面爆发。黄海之战后，北洋水师因损失过大而采取了“避战保船”的龟缩战术，日军顺利取得了黄海海域的制海权。

摩天岭硝烟四起

1895年1月20日，日本陆军第二军在海军掩护下从荣成湾龙须岛登陆，占领荣成县城，进而分两路向北洋舰队基地威海卫进犯：北路为第六师团，由黑木为桢中将率领，称右纵队；南路为第二师团，由左久间佐马太中将率领，称左纵队，按照日军计划，两路日军将以分进合击战术逐步扫除我北洋舰队外围防线，最后和海上进犯的日军舰队一起合围威海卫，以陷我国北洋水师以死地！

1895年1月30日，日军对我南帮炮台发起总攻。敌右纵队担任主攻，分左右两翼：右翼队由长谷川好道少将率领，从东路进攻；左翼队由大寺安纯少将率领，从南路进攻。大寺安纯的任务是先攻占摩天岭炮台，以控制整个南帮炮台，进而突破我军南路防御，实现与南路日军配合合围威海卫的作战企图。是日黎明，日军左翼队发起攻击。负责守卫摩天岭炮台的清军新后营官兵，在营官周家恩的率领下奋起抗击。

李鸿章，生不逢时，

汝奈其何？！

由于满清政府对于以李鸿章为首的北洋系汉族将领长期持“且用且防”的不信任态度，因而对北洋水师配属的陆军部队长期不予重视，甚至在部队规模、装备和经费等方面处处钳制，以南帮炮台为例，炮台驻军仅有巩军中、前、左、右四营，直至甲午战争爆发后才匆匆增募两营，即后营和周加恩的新右营。在防御工事建设上也是草草应付，摩天岭必守之地，长期以来竟一直未建设炮台！直到新右营成军后，才急令周家恩率部由原驻扎的威海卫城南15里之长峰村转移至此，并监造摩天岭炮台。面对日趋逼近的日军部队，周家恩和所部官兵已无时间去建设永固工事，因此只能修筑临时性的土炮台，经新右营官兵夜以继日的努力，摩天岭炮台终于初具规模，炮台即修建于其山顶平坦处，周围用土夯成一道围墙，每隔十余步留一垛口，以备炮手瞄准射击之用。围墙正北面留有出口。炮台四周环以深沟一道，沟外堆积鹿砦，并在深沟与鹿砦之间遍布地雷。虽然官兵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工事的坚固程度仍令人堪忧，更为严峻的是，因为成军时间过短，新右营的装备和训练都很差，全营只有80毫米口径的行营炮8门，这使得我驻防的陆军官兵在战斗爆发后面对装备精良的日军很快陷入了被动状态。

在日本陆军攻击摩天岭的同时，日本舰队也从海面发炮配合。而直接参战的日陆军部队则在山炮的掩护下由摩天岭南坡向新右营发动波浪式攻击。日本侵略军所以要海陆配合首先抢占摩天岭，是因为它是成海南岸炮台群的制高点，而占领了这个制高点，就可以控制南岸诸炮台。如果此计划得以实现，那么清军在南帮炮台的整个防御体系也就趋于瓦解，一旦南帮炮台失守，威海卫的我北洋舰队侧翼将为之洞开！

战后的摩天岭炮台

日军为夺取摩天岭，曾投入了左翼队的大部兵力。日军左翼队司令官大寺安纯驱使日军以密集的队形向山顶上爬，周家恩率军死力抵御，新右营官兵依托炮台上的简陋工事，以仅有的8门火炮和步枪顽强抗击，附近杨枫岭炮台的中国守军也频频发炮遥击，在友军的支援下，新右营官兵给日军重大杀伤，令其在山坡上遗尸累累。见摩天岭久攻不下，日军左翼队司令官大寺安纯少将下令增加兵力，以密集兵力波次攻击的战术，不顾伤亡地强行穿越了炮台附近的鹿砦区。爬过鹿砦的日军又陷入了新右营官兵布设的雷区，一踏连环排雷，突然雷爆谷鸣，地动山摇，顷刻间数百日寇全部丧命，令其士气更为低落。在日方记载中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我军立即进逼垒下，敌发大炮防战，我军亦乱放山炮应战。两军战正酣，山动谷鸣，地轴为倾，敌兵在垒下预伏地雷，我兵误于其上，地雷爆炸，黑烟冲天，我兵势稍沮。”

在第一次攻击失败后，大寺安纯遂纠集兵力再次发起攻击，仍被新右营击退。但在两次打退日军进攻后，守卫炮台的清军士兵也伤亡惨重，弹药所剩无几，营官周家恩身中数弹，负重伤。即使在这种危急关头，炮台上最后的守卫者们也没有丝毫退缩，周家恩以极强的毅力忍住伤痛，带领仅存的几十名士兵奋勇抗击爬到炮台上来的敌人。敌人三次爬上炮台来，弹药耗尽的清军官兵以佩刀与日寇白刃相格，三度将日军击退。日军见清军弹药耗尽，便暂时放弃正面攻占炮台的企图，改以密集的海陆炮火覆盖炮台，在日军猛烈炮火的轰击下，炮台上最后的清军士兵也全部战死。周家恩腿部和腹部又中弹片，一腿残废，仆地不起，肠子突出腹外。为了不做敌人的俘虏，他便从西坡爬下炮台，以难以想像的坚强毅力往西南爬行了十余里，等爬到壁子村西北的山沟里时，终因流血过多而牺牲。在整个甲午战争中，中国陆军一直以“一触即溃”而备遭诟病，但即使在此山河惨变之际，我中华军中也依然还有此等铁血壮士！

在摩天岭上已无守军的情况下，日军犹如惊弓之鸟，不敢向前。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日本官兵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爬坡，直到爬上山顶后才发现炮台上已无一名活着的中国守军。大寺安纯少将为了庆贺占领摩天岭的胜利，带领军官多人登上炮台，并命令日本《二六新报》的随军记者远藤拍照志功留念。这伙侵略军头目正在得意洋洋地欢庆胜利之际，赶来支援陆军的北洋舰队军舰终于突破了日海军的拦截，驶近海岸，突然瞄准施放排炮，炮弹命中爆炸，硝烟弥漫，一块弹片横穿大寺安纯的胸部，大寺安纯本人及记者远藤等多人丧命，成了这场战役的最后亡魂。

然而，一场惨烈的战斗并不足以改变一个积弱已久的国家，甚至无法主导一场在实力上处于下风的战争，1895年2月17日，日军攻克威海卫，北洋水师全军覆灭……

(叶萍摘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