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揭白宫黑幕惊爆全美

陈之岳

曾于2003年至2006年担任白宫发言人的斯科特·麦克莱伦，日前出版了一部揭发美国总统布什及白宫高官欺骗人民、误导媒体、颟顸误国的回忆录《到底发生什么事：布什白宫内幕及华盛顿欺骗文化》。这本由纽约公共事务出版社推出的341页的回忆录，一露面即惊爆全美。电子和平面媒体连日大炒特炒，灰头土脸的布什和白宫立刻组织救难队奋力救灾，并趁机痛批麦克莱伦“卖主求荣”、“卖友求利”。

最令布什及其党羽感到愤怒、难堪和意外的是，40岁的麦氏是布什从德州带到白宫的贴身幕僚，所谓“德州帮”成员之一，“忠厚老实”，为人低调。但偏偏是这位被视为最不可能写书爆料的“忠贞分子”，在被挤出白宫两年后，出书痛批布什及其周围的一群高级官员。当过德州州长的布什于2001年1月上台时，带了一批德州幕僚到华盛顿，“德州帮”如今已烟消云散，不是回到故乡就是改行，而布什本人留在白宫的日子亦不过仅剩几个月。

麦克莱伦指控布什采取“进行永久选战”的手法治国 ，而不是为国家着想。他说，布什以欺瞒世人的方式发动侵略伊拉克的战争，这场战争“是一场严重的战略大错误”。不过，麦克莱伦认为，布什和他的白宫最糟糕的是放弃了“坦率与真诚”，而这两者是治国最重要的素质。麦氏亦批评媒体(特别是自由派媒体)对布什太宽容、太放纵，尤其是关于侵伊决策，媒体几乎没有尽到监督政府的责任，以致使布什政府为所欲为。

奥斯汀德州大学毕业的麦克莱伦指责布什团队2005年夏天处理卡特里娜飓风灾害时，充分显示了无能与低劣，“灾害头一个星期几乎都处在否认灾害发生的心态”。麦氏说，白宫顾问卡尔·洛夫(“德州帮”之一)建议布什在灾区(新奥尔良)上空飞行一周即可，他和白宫通讯主任丹·巴列特(“德州帮”之一)皆认为这是个坏主意，并向布什直言，但布什最后还是采纳了洛夫的意见。空军一号专机在灾区上空飞行，象征性地巡视灾区，全美大哗，舆论痛批，布什声望跌至谷底。可惜大选已过，否则布什不可能会连任。

麦克莱伦表示，布什曾于2003年两度亲自要求他向媒体撒谎，散布不实消息。第一次叫他向媒体否认洛夫泄露中情局女特工维莱莉·普拉姆的身份；第二次又叫他向媒体否认副总统切尼的幕僚长路易斯·利比卷入普拉姆身份泄密案。麦氏说他曾亲自质问布什是否授权洛夫和利比泄密，布殊轻松地回答：“是啊!”利比后遭大陪审团判刑，布什予以特赦；洛夫虽逃过一劫，但他涉案极深，后来又涉及十名联邦检察官被解职案，目前国会已向他发出传票，要求他出席听证调查会。

麦克莱伦在回忆录中挖苦前白宫国安顾问、现任国务卿赖斯。他说，赖斯“非常能混”，不论布什政府出什么差错，她都能明哲保身，即使有些差错跟她有关，甚至在她的监督下出错，她都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麦氏说，布什治国“全视他自己需要什么”，而非视客观上发生什么以及政府需要做什么。麦氏又说，布什入主白宫后，完全变了一个人。

麦氏回忆录出版后，白宫新闻秘书室立即号召已离职的官员对麦氏发动一连串强烈攻击，谴责他是个变节者，对主人不忠不贞；并说他所披露的皆非事实。而媒体的反应则是两极化，有些批评他为什么下台后才出书爆料而不在任上辞职抗议；有些抨击他出书爆料纯是为了钱；有些则赞扬他终于说了实话，把布什、白宫的黑暗面全盘抖露出来，有助于史学家撰写布什统治美国八年的历史。

过去虽已有布什团队成员在下台后写书批评布什(如首任财政部长保罗·奥尼尔)，但没有一个人像麦克莱伦那样以参与者和观察者的双重身份大爆内幕。上次以白宫圈内人身份抖出总统及其幕僚违法乱纪的时代，是在尼克松因水门事件下台后，以白宫法律顾问约翰·狄恩为首的一批高官陆续出书揭发尼克松政府无法无天的一面。

麦克莱伦自承在白宫被布什、洛夫、切尼、利比等人利用、操纵而欺骗美国人民，他说他非常痛苦和内咎，他将把一部分稿酬捐给在侵伊战争中阵亡及负伤美军的家属，以表达他当年代表布什欺骗美国人民出兵伊拉克的悔意。麦氏说他出版这本回忆录的目的之一，乃是希望美国人民知悉布什白宫和华盛顿盛行的欺骗文化，并希望能够彻底消除这种文化。

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奥巴马在初选活动中不断大声疾呼要改变华盛顿“一切照旧”的陈腐文化和官场心态，其实他想要改变的就是欺骗文化、撒谎文化和作假文化。问题在于，这些病态文化已在华盛顿盛行数十年、甚至一二百年，根深蒂固、花繁叶茂，如何改得了?尼克松玩弄权力、蹂躏调查系统、践踏法律、掩饰水门事件，终致含辱下台。时隔不到30年，布什白宫及政府糟蹋国法、削弱国力与国威的作法尤甚于尼克松千百倍，而论能力与手段，布什更不及尼克松一二。

布什常说他的功过，未来史学家会给出一个公正的评论。事实上，不必等待史学家的史笔，今天的美国人民已在所有民调上把布什列入“地下室居民”，意即声望垫底。有些史学家则评选他为美国历史上最无能的总统。

1968年出生的麦克莱伦追随布什多年，从德州首府奥斯汀跟到白宫，看透了布什团队见不得太阳的一面，而秉笔直书，抖落灰尘，虽遭布什阵营谩骂，但他毕竟做对了。美国历史上，已有不少白宫发言人(即总统新闻秘书)撰写回忆录，但没有人像麦克莱伦那样勇敢和坦诚。诚如西方谚语所说，在幕僚的心目中，没有一个主人是英雄。在麦氏的心目中，布什根本是个误国误民的罪人。

布什团队、共和党及部分媒体必定会持续谴责麦氏，但他已摆脱布什白宫阴霾的笼罩而感到心情舒畅。毕竟，说实话的人，心灵上终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责任编辑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