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警报

杨　健

荷兰人靠防守冲进2008年欧洲杯？乍一看这个论调着实骇人听闻，但在范尼日渐老去、罗本长期伤停、库伊特迟迟找不到进球感觉的情况下，预选赛场均进球数为1.25，“锋无力”的荷兰队“沦落”到了靠范德萨、范布隆克霍斯特等卫将苦苦支撑的尴尬境地，着实令人唏嘘。范巴斯滕上任后尽管重拾“433”经典阵型，但后防线的人员配置总无法令人满意，预选赛平均两场半才丢一球的表现也说得过去，然而五个失球带来的却是两场输球以及被罗马尼亚超出三分，只能以小组第二出线的尴尬。

大航海时代纵横北海与波罗的海的荷兰人被称为“海上马车夫”，以一成不变的四后卫阵型奔驰了半个多世纪的荷兰国家队的防线无疑就是马车的四个车轮，不管每个后卫是干胎、雨胎还是备胎，在橙衣军团越来越靠防守立足的当下，任何一环的松动，荷兰队都将拉响橙色警报。

车轮滚滚

40年橙色风暴，五大顶级车轮回溯上世纪，60年代末至90年代中期，以阿贾克斯为首的荷兰俱乐部一度称雄欧罗巴大陆。四十余年的光辉岁月，那些坐镇后防、指挥若定的荷兰铁卫与克鲁伊夫、范巴斯滕、博格坎普一样彪炳史册：1971～1973年欧冠三连霸的阿贾克斯队里，作为右后卫的苏尔比尔尽管名气不大，然而却在三届欧冠决赛中踢满了270分钟。当内斯肯斯们尽情撕扯对手防线时，苏尔比尔始终不越雷池一步，兢兢业业地做着卡位、拦截等最乏味的脏活累活，而左侧的克罗尔则是另一类型的球员，这位被誉为“荷兰贝肯鲍尔”的清道夫有着出色的身体素质和大局观，无论在俱乐部还是国家队都是防线上最不可或缺的棋子。若不是1974年世界杯决赛遭到死对头西德队逆转，也许取代贝肯鲍尔与福格茨历史地位的，会是荷兰队这对打满七场比赛近630分钟的传奇人物。

经过了黑暗的80年代，荷兰队再次掀起橙色风暴，而克罗尔们也后继有人，人高马大的罗纳德·科曼看似粗犷，实则智勇兼备。与前辈们专注于防守不同的是，科曼的任意球往往是荷兰队打破僵局的杀手锏。科曼之后，弗兰克·德波尔与斯塔姆成为了荷兰后卫的又一代旗帜性人物，前者1994年作为科曼跟班带艺投师，不但一脚任意球酷似前辈，防守风格也是如出一辙。后者则是欧洲高大型中卫的集大成者，头球能力即便在年届33岁时依然未见衰退。2000年欧洲杯上两人珠联璧合，五场比赛仅让球门三度失守，要知道，当时荷兰队的左边后卫是临时客串的岑登，而右后卫则是泛泛之辈努曼，对手更有捷克、法国、意大利等顶级强队。然而两人在与意大利进行的半决赛中三度射失点球（德波尔两次、斯塔姆一次），却成了职业生涯中始终挥之不去的伤痛。当弗兰克和兄弟罗纳德在卡塔尔一道挂靴，斯塔姆在荷甲赛场被后生晚辈踢成重伤不得不抱憾归隐时，荷兰队后卫的传奇，似乎又要面临一段难堪的真空。

车轮掉链子

范巴斯滕麾下的平庸后卫群

2004年范巴斯滕高调上任，尽管人们希望这位传奇射手给荷兰队带来胜利与精彩，但范巴斯滕却是图有“433”阵型之名，而大行防守反击之道的典范。2006年世界杯预选赛主客场与捷克的两场焦点战便是佐证：捷克队无论在控球率还是射门次数上都占据上风，但范巴斯滕硬是靠着博拉鲁兹、马蒂森、克隆坎普和范布隆克霍斯特四人临时拼凑的防线让巴罗什与科勒无计可施。此时尽管有批评声直指范巴斯滕谨小慎微乃至不思进取，且后防线并未真正经历强敌考验，但以预选赛不败成绩挺进德国并创造12场国际比赛不败纪录的范巴斯滕显然对此不屑一顾。但他恰恰忘记了，无论是捷克、罗马尼亚还是马其顿，其进攻火力均非世界顶级，当2005年11月12日荷兰队坐镇阿姆斯特丹竞技场迎来意大利队时，这一质疑不幸在风头正劲的橙衣军团身上得到了应验。

尽管此战荷兰队防线缺兵少将，但习惯了以角色球员充实球队的范巴斯滕，还是自信地派上了从未有过成年国家队经验的荷青队队长、中卫弗拉尔，但这位19岁的年轻人随即让荷兰队领先的大好局面付诸东流，他先是被吉拉迪诺甩在身后造成后者单刀破门，随即又将卡莫拉内西的头球摆渡顶进自家大门，最后更有被托尼硬吃倒地酿成丢球的失误“帽子戏法”。这场比赛让荷兰队防线的成色原形毕露，半年后的世界杯上，荷兰人被科特迪瓦压着猛打大半场，被阿根廷队替补阵容多次险些破门，被少一人作战的葡萄牙屡屡偷袭得手，博拉鲁兹、马蒂森和海廷加等人一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本届欧洲杯预选赛上，范巴斯滕依然沿用了除江河日下的克隆坎普外的全部防线嫡系人马——阿贾克斯与阿尔克马尔系的卫将中又多了埃马努埃尔森、德克莱尔的名字，但与两年前一样，这些新面孔很快就在残酷的淘汰赛进程中被证明难以独当一面。除了马蒂森出场11次坐稳了左中卫的主力位置外，其余位置堪称走马灯般“海选”。虽然如今的荷兰后卫都是“万金油”，但能像德波尔和斯塔姆们在一个位置上术业有专攻者寥寥无几。博拉鲁兹上赛季在切尔西作为特里替身几乎沦为笑柄，而另一位前埃因霍温的宿将奥耶本赛季几乎成为休斯排兵布阵的累赘。世界杯上以毫无体育道德球风令全世界铭记的海廷加，虽然与多个豪门传出暧昧关系，但如今还只能窝在阿贾克斯厮混，水平与潜能究竟几何已无需争论。范布隆克霍斯特看似经过四届大赛考验，然则其盯人近乎空气的表现始终是左路的定时炸弹，助攻能力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日渐消磨，即便如此，他在国家队仍属于用之悬心、弃之可惜的鸡肋角色。至于阿斯顿维拉后卫鲍马，尽管曾有过被阿德沃卡特客串做中卫使用的往事在先，但回归老本行打左后卫的他早就不复当年之勇。欧洲杯预选赛荷兰队客场与罗马尼亚一战再次揭了荷兰队后卫群的底裤，城门被洞穿的一球正折射出荷兰队防线的最大弊病——缺乏层次、毫无默契：基伏的任意球开到门前，居然没有人贴身紧逼身高仅1.78米的后腰科德雷亚，尽管后者的头球被斯特克伦堡扑出，但惊魂未定的荷兰后卫却让身高1.91米的戈扬轻松补射得手。考虑到6月开打的欧洲杯小组赛要迎战熟谙自身防守体系的意大利与罗马尼亚，更要面对法国火枪手的轮番轰炸，平庸并不可怕，如何组合这条防线才是最棘手的难题。

挑选耐磨车轮

谁能解除荷兰防线橙色预警博拉鲁兹屡屡失准，马蒂森、奥耶中人之资，谁能救荷兰队卫线于水深火热？荷青队主帅德哈恩提议让荷青队问鼎欧青赛功臣、阿尔克马尔年轻中卫东克来解燃眉之急，但此人恐怕难入范巴斯滕法眼。一则有弗拉尔被拔苗助长失败在先，二则德哈恩被盛传将在欧洲杯后接替自己升帐国家队，有道是“同行是冤家”，范巴斯滕即便铁定下岗，恐怕也不可能为后来者做嫁衣。而另一位曾在范巴斯滕执政初期飞黄腾达、能胜任中后场多个位置的巴伦西亚球星马杜罗后撤增援防线的方案，也被证明实属下策，范巴斯滕深知失去了这位高大后腰的保护，荷兰队防线将直接面对对方前锋，风险系数骤然提升。

矬子里拔将军，范巴斯滕欧洲杯上排出的防线首发有可能是：鲍马、马蒂森、博拉鲁兹和海廷加。从比赛经验上来看，鲍马和海廷加都经历了2004年欧洲杯和2006年世界杯两届大赛，且都是能打边路和中路的多面手，助攻也不失大格。而马蒂森和博拉鲁兹在范巴斯滕执政后联袂首发的次数在荷兰队各种中卫组合中高居榜首，且两人还在汉堡短暂共事过一个赛季，虽然存在能力不足、犯规偏多的缺陷，但在默契程度上尚可与小组对手一争高下。诚然，比起埃马努埃尔森等人的助攻能力，这条偏重防守的防线可能表现沉闷， 但在恶劣的小组形势下， 对阵意、法两强不容半点闪失， 防守无疑是头等大事。荷兰能在欧洲杯上走多远？ 脆弱的后防能否承受更猛的冲击？ 大概范巴斯滕最在意的不是他钦点的后卫们， 而是3 8 岁高龄的范德萨能否在最后一道防线上尽可能地弥补前面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