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武
列车在苍茫大地上“隆隆”奔驰,窗前那青枝绿叶的树,形态各异的桥,碧波荡漾的水,还有一个个城市村庄以及一张张惊喜的笑脸,不时从眼前掠过千古的水乡泽国,竟神奇地欢歌着这些陆上“精灵”,我感慨万千,思绪不禁回到记忆的童年。
故土就在这里下河水乡的一个湖荡边,直到上世纪70年代末,人们出门还是小船一划或搬动两条腿奔波,不谈火车、汽车、摩托车,就连自行车,绝大多数人连见也未见过。那年苏州一位下放户的孩子骑着从城里带来的旧自行车在村上兜了一圈,几乎所有在家的大爷大妈大哥大嫂便像看“西洋景”一样挤到巷口观赏。
果然没多久,小镇上星星点点“冒”出了自行车。村上好出“风头”的大牛,一次进城挑粪,竟也“捉”回一辆“飞鸽”车。不过,婆娘见后骂呀:“你这个痴种,日子还过不去,买这个‘玩意做啥?”可大牛也“够种”,硬是坚持在这艰苦条件下,颠啊扛的,练得一手好车技。他率先靠这“飞鸽”,到野外捕鱼摸虾出售,天天卖个好价钱,由此走上致富路。
提到汽车,有一则“卡车乘船”的故事。老家村办厂城里有一笔货款迟迟收不回。一天,一位供销员兴冲冲回来“表功”:“我将他们一辆卡车抵押回来了。”厂长问他,车子在哪里?他说:“在船上。”原来车子开到盐城没了路。那供销员只好又请了条大驳船将车子装回厂。
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说是“车趣”,实质饱含着人们沉痛的辛酸和无奈。真正的“车趣”,还是我进城工作后一次回乡碰到和听到的一些事。
那是一个春日的上午,我和老伴回老家走亲戚。一路心想,改革开放后的这些年,农村越来越发达了,县城到各个乡镇都筑了公路、通了汽车。但小镇离老家村庄十几里路,恐怕还得靠两条腿一步一步挪。到得小镇,正巧遇到已迁居小镇的大牛。我想向他借辆自行车,他哈哈一笑:“不用哪,包你二十分钟就到家!”接着他告诉我,几年前乡亲们就自发唱起“大路歌”,不久在省、市政府支持下,又全改成了水泥路。家乡是“水荡子”,沟河纵横,村村通车真不容易啊!不仅路要全部新拓,就家乡这个镇,仅大小承重桥即要新架五六十座,从河底垒起的坝头桥墩,一层一层加土,压了又压,特别费事。听说公路快修好那几天,因病在镇上住院的老支书精神突然好转,他对医生和家人唯一要求,就是让他能活着用车送到家。广大乡亲们那个高兴劲更可想而知了。而今,自行车在乡下早不稀奇,全镇还有载人带物的摩托车上千辆,小四轮“秃秃”车上百辆,小汽车、面包车、卡车等也有数十辆。人们出行,手一招,就有车乘了。大牛还风趣地介绍说:“村上那个做了大半辈子‘渔花子的赵大爷,儿子在镇上办厂,回家来去小轿车。甚至有时上农田,也是车来车去,村上人戏说他是部级待遇。”我们一到镇头,真的很快上了一辆小客车,一路上天高云淡,树绿水秀,鸟语花香,赶集的、上学的、上下班的、走亲访友的,人来人往,让人覺得比城里还多一种特殊的清新和情致。
想过去,苏北穷乡僻壤,到处是水,交通不便,想投资的也不愿来。看如今,依然水绿家园,环境优美;水产丰富,鱼蟹鲜美;陆上公路、高速路、铁路,汽车、火车四通八达。天上飞机也于不久前换成了“大”的。这里还是一个新崛起的汽车城,生产的各式车辆,物美价廉,畅销海内外。
列车在行进,我脑子里关于“水乡和车子”的事,也越想越多,越想越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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