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饭的恩爱等

2008-04-02 05:12
37°女人 2008年4期
关键词:罗伯斯饭菜外公

小 美

自我记事起,一家人吃饭时,父亲盛的第一碗饭必先端给母亲。然后再给自己盛。若尝着哪样菜觉得好吃,必会搛些给母亲,笑着说:“这菜好,不咸,你多吃点儿。”待母亲碗里的饭快没了时,父亲会轻声问一句:“还有饭呢,再添点儿?”母亲摇摇头说吃饱了。父亲就说:“那来碗汤吧,你喜欢的丝瓜汤。”母亲递过碗去,父亲拿起汤勺舀了汤放在母亲面前。母亲也不谦让,安然接受。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重复着。

那时候的母亲在队里挣工分,她身体强健,去河堤上挑河,百来斤的担子挑起就走,每天早出晚归,无暇顾及家里。父亲牵着幼小的我去厂里上班,下班回家后不顾劳累,一边整理家务,一边变着花样张罗饭菜。天黑后,母亲挑着空担子从田里回来,父亲招呼:“累了吧?”然后吩咐我。“给你妈拿凳子来!”接着端上满满一碗饭。父亲善做汤,汤料就地取材,一把菊花脑,或是嫩苋菜、地菜皮、新鲜蚕豆、半根丝瓜……再打个鸡蛋,撒上葱花,就成了各种美味的汤了。冬天,父亲便在地窑里起个萝卜,用肘子炖了,给母亲补身子。天热时,父亲会将饭菜先盛了晾着;天冷了。父亲便把汤和饭菜放进草焐子里,用棉袄捂住,无论母亲多晚回来,总有一桌热乎乎的饭菜等着她。

父亲心细。家里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到了冬天,父亲从不让母亲的手沾水,洗碗洗菜、洗衣服之类的活儿父亲一个人包了。不仅如此,他还戴上顶针,钉纽扣、缝补衣衫被子,针脚齐整细密。一家人生活清贫,但身上穿的从来不破不漏,干干净净。村里的女人们无不羡慕母亲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幸福日子。

父亲时常对我说:“你妈在外面风里雨里地辛苦,给她盛碗饭还不是应该的吗?你妈手上脚上都有裂口子,夏天还好,到冬天全开裂了,地里的活儿已经够她累的了,我在外上班,帮不了她什么忙,回到家就想让她捧上个热饭碗……”

现在,父母都已是垂暮之年,吃饭时父亲依然坐在饭锅边。第一碗饭依然是先端给母亲。

那一年回家探亲,全家人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饭后,我端茶给父亲,却发现父亲正独自慢慢嚼着剩下的半碟辣子鸡。他吃得额头冒汗,眯着眼睛说:“辣嗖嗖的,有劲儿!”又悄悄地说:“你妈不吃辣。我好长时间没有闻到辣味了。”我心里一酸。母亲岂止不吃辣,太甜太咸太酸的都不爱吃。父亲为了迁就母亲,做菜时总是就着母亲偏爱的那几种口味,而自己的喜好早已丢在了岁月深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父亲那辈人或许不会明白其中含义,也没有说过一个“爱”字,但父亲却是实实在在地呵护着母亲,那每一次递过来的热腾腾的一碗饭,便是父亲无言的爱,温暖母亲一生。

爱人的眼睛王流丽

那天,我去参加丈夫罗伯斯分公司的开业庆典,席间,无意中发现很多年轻女子的目光都落在我丈夫身上。她们目光中的热烈与赞赏触动了我别样的心绪。

当晚,我坐在梳妆台前的时间格外长。直到罗伯斯走过来亲吻我,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还爱我吗?”他笑着说:“你很少问我这种问题,发生了什么事?”我坦诚地告诉他:“冷天,我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我很害怕。”罗伯斯轻轻拥住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那年我14岁,去外公家小住。他整理照片时,我注意到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少女双眸清澈,宛若天使。我有些得意地把它举到外公面前:“外公,她是您的初恋情人吗?”外公笑了:“你注意到她的眼睛了吗?”“当然,她的眼神像小溪一样清澈,真是美极了。”外公把它放进相片簿,指着旁边一张说:“你见过这张吗,是我和你外婆的金婚纪念照。”“见过啊,”我嘀咕道,“可是,外公,您不该把初恋情人的照片和外婆的放在一起,外婆会不开心的。”外公笑起来:“你外婆才不会生气,因为这两张照片是同一个人。”

那一刻,我惊呆了:“怎么会呢?”外公轻声说:“罗伯斯,你只见过外婆老去之后的照片,所以无法体会她那种被时光雕琢之后的美丽。我之前问你有没有注意到照片上那女孩的眼睛,是因为只有我知道。光阴荏苒50年,你外婆看我时目光里那种清澈与欢喜始终没变。孩子,将来当你爱上一个女人,与之共度一生,就会懂得,纵使时光会带走她的青春,侵蚀她的美貌,却不会改变她的眼神,因为她那爱你的灵魂始终栖息在那里,不曾离去。”

讲到这里,罗伯斯凝视着我的眼睛:“很多年之后,我终于明白,持久而深情的爱不是源于容貌鲜亮的青春,而是在一双与你一起看过云卷云舒的眼睛里。凯琳。当我看着你的眼睛时,便知道,你就是我19岁时倾心相爱的女孩,这就足够了。”

那一刻,我衷心感谢一位老人,感谢他告诉30年前的罗伯斯和30年后的我,关于爱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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