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华
一缕清风在苍翠蓊郁的青山腰拥着炊烟,在苍老的房脊袅袅升起,吐出田野里特有的青草味。
一张陈旧而些许破烂的方桌立在房前院坝的边缘,像疲惫而似将散架的老牛。
一把积满茶垢而边缘缺损的壶中,盛着凉凉的酽茶,置于方桌的中央。
一脸古铜色而被岁月风干了的老人坐在桌边长凳上,一如往昔,悠悠闲闲地回味着一天的劳作。一只光滑锃亮的烟斗在几近枯干的颤抖着的手里闪着红星,一卷卷灰色的烟圈在空中慢慢消散,就像老人生命中已放走而了无踪影的日子。
一条长长的石级从老人身后穿过疏朗的竹树林牵着田垄的手,跨过山脚边亘古淌着的溪流,弯弯曲曲地伸向了缥缥缈缈的远方,那是老人耕耘的土地和呼吸的空间,日出日落是老人唯一的时钟。
一群呱呱鸣叫的鸭子沿着石级拥挤着奔向院坝,向回归的巢涌去。一条胸脯有着斑花的老黄狗立坐在老人脚旁,专注地欣赏着老人的举动;一只老太而笨拙的麻猫在屋檐下院坝上的过道中立坐着,露出蓬松柔软的胸毛,用前爪不停地挠着头,而嘴则津津乐道地舔着前爪。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扶着门栏,长长的影子摇曳着灯光。在院坝老人吧嗒哒嗒哒烟声中,老太太咳嗽着扑打着围腰上的灰尘,用被风雨抽瘪了的手招呼老头:“饭弄好了。”
一阵风卷起了坝中的黄叶,老人起身离开坝子,老狗和麻猫跟在身后,走进了屋里。
一弯新月挂在院坝边一棵古树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