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埙绝籁

谢　畅

传说中天上的神发怒时会吹响天埙，发出的声音便是雷声。一道白光，一声雷响，像是一声警告，又像一声宣言，那便是天埙之音……

初奏天埙

远古的人们，对雷电一向报有一种源自内心的敬畏。

是的，那时的人们自身弱小，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一个洞穴中便繁衍着一个种族，生存时时受到威胁，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雷电。

一道白光， 然后是一声巨响，大地都为之震动。

那，该是天上的神发怒了吧！

于是，他们躲在洞中，怯怯地往外瞟上一眼，几只野兽在狂奔着。“轰隆”，他们惊慌失措，喃喃地念着，恳求天神息怒。

“轰隆隆”，一道白光点燃了一棵大树，顿时，燎原之火点燃了，一片血红展现在他们眼前。这些跳动的烈焰映照着他们眼底的茫然。他们惊恐，但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火，烧了一夜。

直到天亮，大火才熄灭。他们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洞穴，茫然地张望着。

大地焦黑，树倒伏在地上，已缩成小小的一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那几头野兽还是没能逃出大火，现在已成了一堆毫无生机的固体。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着，仍是一脸迷惑，怎么大地发烫了？昨天那火色的是什么？于是有人发现了地上被烧死的野兽。这是什么，能吃吗？于是有人尝试着吃了一块。啊！真好吃！这些茹毛饮血的原始人发出了惊呼。又有人拿起两块烧黑的石头，随意地撞了一下，一颗火星落在焦木上。“呼”，他们吓了一跳，火燃了起来。这红红的东西和这好吃的黑东西有关吗？他们又对视了一眼，某种无言的交流在眼神中完成了。

那天晚上，隐藏在夜色中的洞穴口第一次亮起了篝火。

原始人在雷电中学会了用火。

文明由此萌芽。

天埙之音

18世纪某个雷电交织的夜晚，白色闪电不时划破夜的宁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黑暗中穿梭，借着闪电可看出这是两个奇怪的男人，浑身被雨打得透湿，却难掩一脸兴奋。年长的那位手执一根长长的铁丝引线，引线的另一头是一个风筝。这种鬼天气出来放风筝？

年长者把一绺因打湿而粘在额头的头发拨开，眼中闪出坚定的目光。他迎着风狂奔起来。风死死地咬住风筝，引线以快得惊人的速度转动着，发出咯啦咯啦的声音，风筝便隐没在云层中，一时间看不见了。风狠狠地从他的衣袖口和领口灌了进去，后背的衣服因打湿而粘在了背上。冰冷的雨点肆无忌惮地向他砸去，他却全然不在意，在他的眼中，似乎只有那个风筝。

白光一闪，“轰隆隆”，风筝似乎被什么点燃了，带着耀眼的光芒冲出了云层！与此同时，手握铁丝引线的男子浑身一震。他欢呼了起来，电！电！电！

那位少年赶紧冲了过来，用一个瓶子接过了铁丝。几分钟后，当又一道白光闪过时，瓶子里的铁丝也亮了！

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那个年长的男人叫富兰克林，年少的是其子威廉。

几个月后，避雷针问世了。

天埙绝籁

公元4029年8月16日。

一道道白光把人们眼中永远是灰白色的天空撕得支离破碎，一声声惊雷像愤怒的咆哮，又像是无奈的控诉。但是，只有雷却没有雨，仿佛世界已流干了眼泪，再怎么痛，也只有怒吼，却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因干涸而开裂了无数道小口的土地在白光下越发惊悚可怕，像是要把所有丑恶和着愤怒的热血一并吞入肚子……

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人类不惜血本来发展高科技，天上的，地下的，水中的，他们可以在一夜之间把大自然几亿年才形成的宝藏尽数吞光。人类自豪地称自己为文明的一代，却不知他们与原始人相比，虽拥有了辉煌的文明，却失落了对自然虔诚的敬畏。

大自然一再容忍，但当人类用污水洗涤它的伤口，用烟雾迷蒙它的双眼，用矿车撕开它的肚皮时，它终于发怒了。盘旋在人类头顶的雷声，就是一声声的警告，但人类却置若罔闻。当人类真正觉醒时，已太晚了。大自然像一头受了致命伤的野兽，发出了临死前的最后哀鸣……

最后一批撤离地球的飞船起飞了。一个女孩透过窗口向外看去，她看到那颗曾经美丽的星球被一道白光撕成了碎片。轰隆一声，天埙奏响了最后的绝籁……

佳作点评

原始人的传说中雷声是大神发怒后吹响的天埙。而我相信这种说法，雷声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神灵——自然的怒吼声。它时时鞭策我们——无论我们的文明多辉煌，我们的科技多发达，都别忘记敬畏自然，因为我们过去，现在，未来，都只是大自然中最卑微的一员。

（张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