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的心

芳　华

玛丽就住在我们对面的街上，她是一个安静得有些孤僻的人。她很少离开自己的房子。她没有小孩，没有丈夫，甚至没有前来拜访的亲戚朋友。玛丽经常因为她的丑陋、肥胖和矮小而受到周围人的嘲笑，

玛丽非常清楚周围邻居对她的非议，但这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困扰。每逢季节更替，玛丽都会装扮自己的庭院，在门上悬挂一个花环。在情人节、复活节、感恩节等节日，她会在邻居起床前偷偷溜出自己的房子，在每户邻居的邮箱里留下一张贺卡。或是在每家门口放下一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给孩子们准备的糖果、小玩具之类的礼物。然后，她会迅速退回到自己的房子里，躲在窗户后面，看着孩子们兴奋地拿出糖果、玩具，或是看着一位母亲站在邮箱旁阅读卡片。如果有人抬头望向她的房子，她就会在窗户后面羞涩地挥手致意。

社区里的每个人都坦然地接受了玛丽的馈赠。却仍然将她视为异类。

直到那个圣诞节，人们发现，玛丽的门上居然没有悬挂花环，孩子们在门廊等了一天也没有盼到糖果和玩具，邮箱里也没有节日卡片。但即使这样，仍没有一个人想过，去敲响玛丽的房门，问问她的情况。直到有一天，人们发现对面街道忽然出现了几个陌生人，他们从玛丽的房子里搬出一个又一个箱子，放入一辆巨大的车中。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超长豪华轿车，车旁站着一位穿着高档西装的绅士。

“请问，您能告诉我玛丽准备搬去哪里吗?”一个邻居终于忍不住走过去问。

那位绅士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很抱歉，玛丽不是要搬家。她在平安夜去世了。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在住院，很可惜她没能挺过圣诞节。”

“噢，我一点也不知道!”邻居十分震惊，然后，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没人知道这个。我的意思是，这里太平静了……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位绅士依然保持着温和的态度，只是语调却不再那么平静：“我是玛丽的哥哥。这是她的房子，自从我们的父母40年前去世后，她就一直拥有这栋房子，而现在，她把这栋房子留给了你们。”

邻居呆呆地站着，很难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玛丽把房子留给了我们?为什么?”

就在他想要进一步发问时，搬运工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先生，这只箱子怎么处理?”搬运工举起箱子问道，“您看，这上面写着，它是属于这个社区的。”

“你愿意听我讲讲玛丽的故事吗?”绅士泪流满面地对邻居说。然后，他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音乐旋转木马，木马的底部贴着一张纸。“你知道吗，”绅士哽咽着说，“这是玛丽制作的第一个玩具。她是一个慷慨、善良、心灵手巧的人。可惜她的外表阻碍了她与人亲近。我猜想，多年来她一直试着让周围的人接受自己。然而很不幸，根本没有人愿意去了解她。”

“没有人知道，玛丽是多么纯真善良且多才多艺。大约在30年前。她开始设计制作一些小手工玩具。她说，她很喜欢它们，因为它们能陪伴孩子们度过快乐的童年时光。一开始，她经常将她亲手制作的玩具送给我的孩子们。后来，我为她的玩具申请了专利。我们开了一家玩具制造公司。尽管这30多年来玛丽只去过公司四次，但每年她都会寄给我她最新设计的玩具。你很难想象，我们的生意，不，玛丽的生意，是多么的成功。我曾反复要求她搬过来和我们一同居住，或者是换一栋更大的房子，但她都拒绝了。她说，她爱这里的邻居，爱这里的生活。”

说完这些，绅士将木马连同其底部的纸一并递给那位仍处在震惊中的邻居，说：“这是玛丽留给你们的。”

邻居接过木马，返回街道对面。那里，其他邻居正在焦急地等待他传达刚刚发生的一切。于是，他从木马底部撕下那张纸，开始朗读它：

亲爱的朋友们，多年来。我一直住在这个充满了幸福与快乐的社区里。我从窗户中看到了，清晨，父亲们离家工作，母亲们催促他们的孩子离家上学。我分享了你们的每个生日、每个新生儿的诞生、每个幸福的婚礼……谢谢你们，让我参与到你们的生活中。你们的生活弥补了我所欠缺的一切。我的哥哥很忙，无法经常来看望我。但是，在这里，我能看到和听到你们生命中的喜怒哀乐，它们使我苍白的生命也变得五彩缤纷起来。谢谢你们给予了我这么多，所以我一直想回报你们。请你们将这封信带给我的律师艾伦·汉莫斯。你们将得到我的房契以及旁边土地的所有权。对此，我只有两个要求：

1以这栋房子绝不允许出售或出租。它可以用来充当孩子们的游乐场，还可以用来召开社区会议，或是作为欢迎新邻居到来的派对场所。

2以旁边的土地可以变成公园。那里应该有秋千、滑梯、游泳池，有小孩子喜欢的各种东西。也有“大孩子”们的健身场地。我已经和我的哥哥商量过，每年圣诞节，这里的每户家庭都可以带孩子参观我的任何一家商店并让孩子选择一件他喜欢的玩具。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人发现自己需要一份工作，请联系我的哥哥。

谢谢你们带给我的快乐。

爱你们的玛丽

每个邻居又传阅了一次玛丽的信。他们都哭了。

(选自《海外文摘》，有删改)

路子与你聊

邻居们传阅玛丽留下来的纸条后，为什么“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