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 远
素然是一个荷兰人,她有两个可爱的宝宝,一儿一女,女儿叫 阿润,今年8岁了,在北京安贞西里的一所全是外国小孩上学的学校里读书。她还有一个两岁的、金发碧眼的漂亮的小儿子,叫玛努,素然自己带他。素然的丈夫叫博盟,是一个德国人,高高的个子,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他们已经在北京生活了十来年,可谓一对中国通。她的家位于市中心,在东城一带,是一所古老的独门独院的四合院。院子冬暖夏凉,绿荫遮蔽。
每当素然送她的乖女儿上学,就会吸引路上行人颇多的眼球。为什么?是因为她骑着一辆十分特殊的前面带着挎斗的自行车。素然告诉我,这样的自行车在荷兰很普遍。在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有四分之三的市民出行都骑自行车。应该说她的国家是自行车王国,骑车是人们的主要出行方式。她说她的自行车有七档变速,孩子在母亲眼前,坐在车斗之中,不怕风雨,能够给予足够的关照。素然在荷兰骑车,到中国继续骑车。
我问素然,在北京骑车好不好骑?她告诉我,她最早到中国是1990年。1994至1995年她在北大读书,那时她就骑车,但是觉得在北京骑车越来越不好骑了。汽车比原来多了,车速比原来快了,人们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一般汽车不会让自行车。当然她觉得她可以理解,因为现在生活节奏比过去要快了。我问她,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每天来回骑30里,用自行车接送孩子呢?她告诉我,骑自行车最能保证时间。从她的家到女儿的学校,只有骑车才能掌握时间,孩子早上8点半上课,这时路上经常堵车,除了骑车她没有别的好办法。
素然告诉我,有时候她也想放弃,不骑车了。因为她看到有的人一边打手机一边开车,很不安全。遇到拐弯,汽车一般都不让行人。骑车的路况不好,比较危险,可是她又不想放弃,她觉得每一个人都有责任来实现低碳出行。她说在上个世纪90年代,北京路上跑的汽车里面很少只坐一个人,往往车里坐满了人。而现在,街上跑的车,里面基本只有一个人。有一次她在鼓楼外大街的自行车专用道带孩子骑车,身后一辆挂黑牌号的小轿车拼命摁喇叭,她觉得很不礼貌。尤其是下雨的时候,大家都急着回家,坐在小轿车里的人并不挨淋,应该让着骑车的人,可是似乎他们都没有这种意识。
而素然最终没有放弃骑车,因为她喜欢自由,她觉得骑车最自由,她不想放弃。有时候骑车会使她怀念荷兰。阿姆斯特丹的街道同样很窄,但是那里有自行车专用道,不像北京,小轿车可以停在自行车道里。荷兰想尽一切办法,鼓励大家骑车。在阿姆斯特丹也有堵车问题,有过专门的统计,那里的马路时速20公里。出行速度第一是骑车,第二是公交,第三是步行,在那里开小轿车的时速有时还不及走路。阿姆斯特丹对骑车一族有非常好的保护条例,如果汽车撞了骑车人,会付很高的赔偿。市中心小轿车停车费也很贵。
北京有的地方也有自行车专用道,但是就是被汽车占了,警察也不会管。这是不应该的。素然的家里有小轿车,她从4岁起就开始学骑自行车了。素然的父亲告诉她,汽油很贵,10公里之内的距离不必开车。她从12岁上中学起,就一直骑车上学。博盟也告诉我,他在德国上的大学,住的地方离学校20公里,他都是骑自行车来回。他的家在柏林,他会找到一条从一个公园穿到另一个公园的路,一路上边骑车,边欣赏优美的环境,很是惬意。现在他们的女儿有8岁了,也学会了骑自行车,但是他们不敢让女儿骑车上街,北京的路况实在太让人不放心了。他们只允许她在公园之类安全的地方骑车,不让她骑到学校,因为那条路汽车太多了。
素然觉得北京还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努力,现在已经有了公共自行车服务卡,一年100元钱,随便租借。现在已经有了100多个点,这很好。她家办了一张,如果来了客人,她会为他们租上一辆自行车,让他们随意走一走。她觉得王府井南北都应该有存车处,但现在只有南边有,可以存车的地方太少,多设一些会更便于大家骑车出行。二环以内的胡同可以变成自行车专用道,不允许汽车开进去。自行车的进出口放上路障不让汽车进入。
和他们夫妇聊天,他们觉得在中国生活还是挺幸运的,他们在自己的国家感觉问题没有在中国这样突出。他们的文化使他们的个人维权意识很强。有时候,比如当小轿车不让自行车,在路口当中堵了很久,他们会为骑车族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而生气。有时候他们看到上访办公室门口众多的人群、看到一个烧伤而没钱治疗的孩子,他们会想,如果那些坐高级小轿车的人们能施些爱心出来该有多好!他们把自己孩子穿小的衣服,打包寄往新疆,给那里受灾的孩子。
这就是一个骑车送孩子上学的洋妈妈,至少我现在还不曾看见他们购买自己的小轿车,似乎目前他们还没有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