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拉橙
一
阿三不是很乖的孩子,徐徐也不是。
令人难过的是,我是。
所以我们在07年夏天的时候,奔赴了不同的道路。
二
中考像是一种很宿命的东西,把注定了的下一个路口毫无悬念地送达,你就是这样子,他就是那样子。好了我已经分配完,你们要各走各的了。
关于这些注定的分开,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抱头痛哭?微笑挥手?这些在心里默默演习过的画面终于一个都没有派上用场。中考过后,面对长达2个月的假期,所有的所有,都可以暂时抛开了。
教室后面黑板上的中考倒计时写到第76天的时候,我们仨的讨论话题就开始紧紧围绕着“假期活动”了。我和徐徐强烈地想要去学韩国语和跆拳道。阿三是不必了,有一个韩国姐夫的她说“安宁哈赛有”的频率甚至高于“嗨”。再者,阿三强悍的个性去学跆拳道,无异于把原子弹倒卖给恐怖分子。但她想去旅游,拖上我和徐徐这两把懒骨头,关于旅行目的地的选择又引起了剧烈纷争,毕竟世界上还没有一个旅游胜地能够同时具备丽江、上海、桂林这么多种风格。思前想后,就连“去公园放风筝”这种事情都被我们列在了计划表上。
倒计时上的数字越来越小了,麻木的我们一切照旧。那个时候,徐徐已经准备去上一所职业学校,若不是报名需要中考成绩,她是不肯在这里不死不活地混日子的。阿三那时在苦学声乐,打算报考市一中的特长班。阿三学的是民族唱法,我和徐徐在她的陶冶之下已经能够分清那些歌星谁是谁了。
相比于她俩,我算是最波澜不惊的了。成绩依旧微幅弹落着,还好没有蹦出重点线以外。唯一的遗憾是毕业统考那一次发挥比较另类,错过了市一中的“签录”。不过好在接下来的模拟考,我又蹦上了年级第二,多少算是安慰。
三
中考三天,日子前所未有地好过。爸妈用专车接送,老班也整日和颜悦色,就连对眼皮底下卿卿我我的一对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对自己当时的考号印象深刻,一中考点,第1考场,考号的几位是00001。
结果就是一考完了各自回家,连P都没人放一个。
于是,学生时代第一个如此规模的假期,活生生地砸了过来。开头的两周成绩还未发放,竟也懒得担心。我开始通宵吊在网上,白天偶尔睡上个半小时,生物钟完全混乱。错过的电影陆续补上,博客和空间更新频率惊人,就连晾在一边的Q宠MM也养得白白胖胖的了。我妈频繁地出入我的卧室,瞪我一会儿之后再甩下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我暂且放过你”。
混混沌沌,混混沌沌。两周以后发放成绩,核实了自己是班里第一、年级前五之后我开始在QQ上销声匿迹。原因无他,只是一次在班群讨论起成绩,我说了自己的总分之后,许多人开始沉默,甚至下线,直至一个男生半开玩笑地发过一个字来,他说,滚。
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知道,我和我亲爱的初中之间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四
阿三最终没能实现和我一起读市一中的愿望。艺考,再像捷径,也毕竟是根独木桥。
可是阿三和徐徐永远不会对我说滚,我们三个仍旧像曾经那样要好,丢弃了网络之后我们开始了一同游荡的日子。
我们在街头拍很多很多的大头贴,那些花花绿绿的背景纸成了那段光阴不可磨灭的底色。我们头碰着头拥在一起,捏着彼此的脸,兴致来了还要咬上一口。徐徐和阿三远比我白,可是簇拥在机器前面的时候,她们还总让我呆在后面,结果拍出来的效果像极了感冒药片——“白加黑”。
阿三后来还忙里偷闲去一家火锅店打工,结果干了三天以和领班吵架告终。她在后来和我们说起吵架一事时,我和徐徐简直异口同声:那领班没事吧?阿三听了之后想哭。
可是真正让她哭的事还在后面。艺考失败,阿三原本打算和徐徐念一所职业学校,可是她妈不同意,好不容易托关系让她进了一所三流高中,以备以后的高考。阿三那段时间倾尽了力气在家里哭闹,她妈无奈,竟挨个儿给我们打电话,让一起劝劝她。可是我捧着话筒,一个字也说不出。
毫无疑问,事情最后以阿三的妥协而告终。自此之后,我们三个也开始在家安静起来,面对着既定的道路,各怀心事。
辗转就到了八月。
五
又是八月了啊!一年的高中生活是目前离我最近的时光。可是回忆起来,却愈发觉得恍惚。其间的曲折已不想费舌。只是有几个片段,关于现在的我们,还清晰着:
1、军训的时候我住校,前所未有地想家,却只给徐徐打了电话,一听到她的声音我的防线全部崩塌。在以号啕大哭开始,以号啕大哭完结的通话里,徐徐叹气。
2、阿三因为在宿舍里睡觉时从床上掉下来,摔肿了脚脖子,请了几天假,顺便到学校里来看我。我摸着她的脸,很酸地说,阿三,你瘦了。走的时候我买了厚厚的棉线手套给她,阿三给我留了一只巨大的棒棒糖。在一次考试搬书的时候棒棒糖摔得四分五裂,寒假的时候见到阿三,她手上戴着的手套,已经有些脱线了。
3、后来在临近寒假的时候徐徐来看我,那时候我们已经几乎有半年没见面了。徐徐顶着的大黄头吓我一跳,脸明显胖了一圈。我隔着学校的大铁门牵她的手,温暖、干燥,是我一想起就足以泪流满面的感觉。
昨天因为换了手机号而给徐徐和阿三发了短信,她们很快回复。徐徐说,好,你要好好的。阿三说,橙子,I miss you。
编辑/孟广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