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祎
那一夜我都在找我的猫。望着惟一那幢闪着幽黄色光的房子,我不敢涉足。听说在那藤蔓包裹着的墙壁里面有许多女人的手。越想它,我就越觉得那是一个由断肢操控的世界,一旦靠近它,它便要抓破我的脸,甚至于在激怒她的时候,她要撕碎我的猫。于是我放弃了那最后一个可能有猫的地方。
可晚上我便又动摇了。猫是灵物,听说它是可以找到鬼的。于是,我决定明天就去做登楼的第一人。
白天的小古堡不是那么恐怖,但依然笼罩着神秘的气息。我只身一人走完了小楼的第一层,第二层就是主人的住所了。即使是白天,我依然找不到一丝可能透过阳光的缝隙。手触到冰冷的大铁门,又赶快缩了回去。我甚至听到断肢的气息声了。
我不由得敲了敲门。没过多久,一个在我不明身份的时候叫做“人”的人开了门。看上去算是长辈,若不是一身不整洁的衣服和长胡须,我甚至能看出他的眼是多么明亮。可他的表情却是那么茫然。他把我邀进屋中。
一进屋,真的有许多手臂在空中漂浮,那是用细丝挂上去的手形的图,风一吹,还微微地飘动。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又是一些还未来得及挂起来的手的图纸映入眼帘。这些手的图形大都差不多,不仔细看起来,就找不出一点差别。我在一个没有图纸的椅子上坐下,然后问道:“您看见我的猫了么?”
“它跑到我这里来了呢,我想送回去,不过我很久没有出去,大概找不到路了。”说着他把猫抱了出来。
我看他又开始画那女人的手了。而我却不敢问关于那手的事。我看这个人很可怜,于是便决定把我的猫留下来陪他。我以为他会感激我,但他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了声:“谢谢。”
我该走了,他叫住我,“能让我看看你的手么?”我把手伸了过去,望着他又惊又喜又怀疑的表情,我忽然觉察到自己的手和他所画的那女人的手几乎相同。
他连忙抓起笔照着我的手画了起来。刚用剪子剪完那手,忽然风一吹,手飘飘悠悠地飘了起来。它飘在男人的脸上抚摸着,忽然又狠狠地打了男人几个巴掌。男人哭了,眼里充满了痛苦与无奈。接着那手又柔情地拭去他的泪,然后便落下了。我呆坐在一边,奇怪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悄悄地走了。至于我那乱跑的猫,我决定过些天再来取回去。这些天,我的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异样。我想那人也该平静了,于是,我决定今天去取回猫。他平静了许多,这次我知道他叫李应哲,我叫他哲叔。其实我很想知道手背后的故事,但又怕自己说错什么。
正在犹豫,哲叔却主动说给我听了:“你知道你第一次来找我,我为什么给你开门吗?”是啊,哲叔这么多年没出屋了,怎么就给我开门呢?“你让我想起了景婉。”
“景婉?”
“是,你和她长得太像了。年少时,我在她家当小工,她是个千斤小姐,虽然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但我俩却深深相爱了。景婉在我干完活时会来陪我,我们就这样偷偷摸摸地在一起。”
“可是景婉她人呢?”
“是啊,好景不长,她父亲发现了,于是要带她走。临走前,景婉约我到夕阳下,她蹲下来,把自己手的影子割了下来。我惊奇地发现那影子竟然流血了。她告诉我,要好好留着,有一天她会来取。”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哲叔这么爱手,但他为什么要画这么多手呢?
哲叔又叹气道:“后来没过多久,这只手影就死了,而我却不知怎样和景婉交代,所以画了许多手影图案,但都不像。直到我遇见你,那手真的活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真希望景婉能回来啊。
因为我的手形最像景婉的,于是哲叔又照我的手画了一张,然后把它装进一个盒子里。
又过了些日子,因为小楼太旧,古堡就要被拆除了。在哲叔临走前的一天,我找到他为他送行。哲叔说,他要带着我的手影去找景婉,他知道景婉一直在等他,总有一天他们会碰面的。我想会吧,除了祝福,我更多的是怜悯他——他都很老了,却还没有找到心爱的人。
古堡拆毁的那阵子,许多人来看热闹,看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想如果哲叔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所以我不忍地低下了头。而此时,我却惊奇地看到我的影子没有了右手——我进入了浮想中:我是景婉吗?景婉是我的前生?哲叔与我的前世相爱过?我是景婉的重生么?……一大堆的问题挤在脑子里。
我想猫的灵性应验了!
(132500 吉林省蛟河市九中二年八班)
编辑/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