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兵必胜

杨天弘

时光倒退两个月，欧洲足坛发生了什么？AC米兰联赛头两轮全吃鸭蛋敬陪末座，尤文图斯除了皮埃罗和阿毛里能进球外其他人皆形同梦游，罗马难求一胜始终在降级区徘徊，拜仁慕尼黑主场被不来梅以2∶5欺凌滑落到联赛第13位，阿森纳在光明球场艰难逼平桑德兰队再次被扣上“软脚蟹”的帽子……一时间，三大联赛的传统豪强居然集体需要用一场有分量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成色，尤其对于那些刚上岗的新兵或手中有了大批“新式武器”的名帅而言，被质疑是他们最不能容忍的。不过当月历翻过11月，赛季初还在积分榜上晃晃悠悠的强队已经集体追了上来，而他们回击质疑的方式也简单而类似：击败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对手。

德比的意义远不止三分

比起自上赛季结束就高调出击、气势凌人的国际米兰，2002年以来首次无缘冠军联赛的AC米兰显得低调而自闭，转会市场上只是吃进了几个既定目标，而不像同城对头那样四面出击，就连向来管不住嘴巴的加利亚尼话也少了很多。不过，赛季后的惨淡表现令不少球评家AC认定米兰早晚仍将重蹈上赛季覆辙，但所有人都忽视了AC米兰仍拥有一批随时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比赛进程的巨星。随着卡卡和罗纳尔迪尼奥轮番扮演关键先生，AC米兰用一场场看似不起眼的“小胜”、“险胜”追了上来，但直到9月28日主场迎来米兰德比前，仍没有多少人看好高龄的红黑老爷车能经受住莫里尼奥旗下豪华锋线的冲击。

但事实恰恰证明，在漫长的联赛进程中，AC米兰完全有能力在重要场次发挥出最佳水准，而球队对意甲整体节奏和气氛的熟稔也在很大程度上胜过了莫里尼奥尚未捏合成型的“433”。小罗的头球绝杀绝非无心插柳，事实上早在巴西人还身披巴塞罗那队战袍时，就出任过球队中锋，还屡屡充当球队定位球战术的第一落点争球者。由赞布罗塔、卡拉泽、马尔蒂尼和扬库洛夫斯基组成的爷爷级防线也完全顶住了国米的“力量+速度”足球。更重要的是，依靠着“圣诞树”的第二级金字塔，即双前腰“卡卡+小罗”的珠联璧合，AC米兰治愈了以往皮尔洛伤停或状态不佳，全队立刻一盘散沙的痼疾。在第10轮以1∶0击败那不勒斯后，红黑军团在经历了1267天、44轮联赛后重回积分榜首，尽管仅仅呆了不足一周，但这对破除两年来AC米兰为联赛第四而战的成见不无裨益，至少无须为联盟杯介怀的红黑人如今更有机会和同城对头在意甲中掰掰手腕了。

阿森纳和曼联堪称近十年来英超综合表现最佳的两支球队，双方的交锋不但带有伦敦和曼彻斯特两座城市文化与传统对冲的意味，也有本土与外资、洋帅与土帅、潜力新人与成名巨星等多个可形成鲜明对比的看点。何况虽然近年来弗格森和温格大有惺惺相惜、冰释前嫌的意思，但一上球场依然剑拔弩张。无奈比起曼联把特维斯雪藏在板凳上为贝尔巴托夫让路的奢侈，阿森纳只能敝帚自珍。主力射手阿德巴约受伤闭关，范佩西又在对斯托克城的比赛中成为输球又输人的反面教材而坐球监，加上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复出的爱德华多和罗西基以及长期轻伤不下火线的杜尔，半个主力阵容缺损的阿森纳，依稀看到了今年4月14日在老特拉福德先进一球却被“红魔”逆转，彻底与英超冠军作别的灾难重现。他们唯一的优势似乎只剩下主场——但酋长球场在面对赫尔队的攻势时都只能缴械，何况兵强马壮的曼联。

只用身价和阵容齐整程度来评价这场巅峰对话着实失之偏颇，新赛季吃够了弱队强力防反战术苦头的阿森纳，显然更愿意面对曼联这样奉行开放式进攻体系的球队。论及体系的流畅程度，纳斯里的加盟并不影响“枪手”原有的战术打法，即插即用性自然好于弗格森绞尽脑汁的三箭头人选，而实战表现也恰恰如此。是役，曼联两翼的小小罗和鲁尼被贝巴隔开，始终找不到上赛季互做嫁衣的默契，因哈格里夫斯赛季提前报销而硬度骤降的中场，也给了“枪手”的技术尖子们以发挥的空间。相比对手的不称意，此前沦为中下游球队“伐大树”踢法重点杀伤对象的纳斯里与法布雷加斯均踢出了高水平，前者更是梅开二度帮助阿森纳队完胜对手，表现出了比贝巴更强的适应实战能力。强强对话中决定成败的往往是细节，上赛季曼联在冠军联赛对阵巴塞罗那时摆出一个小小罗突前、全员退守半场的怪阵应急，并用韦斯·布朗彻底封杀了对手强悍的边路，如今背负着双冠王沉重光环的曼联，不但要比赛结果，内容还必须满足球迷和舆论的胃口，这种鱼与熊掌都要的心态，使得球队过于追求完美，这也恰恰是前几年称霸欧洲的AC米兰和巴塞罗那共同的窘境。

欧战：最佳转移话题方式

拜仁慕尼黑从来不缺少新闻，克林斯曼上任后不但要解决前任希斯菲尔德留下的诸如对波多尔斯基和施魏因斯泰格等人的定位问题，还必须加快主力阵容的更新换代，发掘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防守型中场。向来以改革家自居的克氏入主之初，本打算用雷厉风行的改革去除拜仁的骄娇之气，但不管是严明的内部纪律、全新的训练方式、体能师与理疗师，还是饱受质疑的“352”战术，都没能让拜仁如俱乐部高层预期般重焕生机。相反，面对勒沃库森和不来梅等老对头，以及后生可畏的霍芬海姆的夹攻，去年在德甲全年领跑的拜仁开局持续不胜，联赛都无从称霸，谈何欧洲争锋。

但恰恰是在所谓的冠军联赛死亡之组中，拜仁找到了发泄联赛脚风不顺的出气筒。上一次入围冠军联赛还要追溯到十年前的佛罗伦萨，夏季在大换血后同样欠缺稳定，虽然卢西奥和德米凯利斯的中卫搭档并不保险，但几乎采用了和上赛季完全一致首发阵容的拜仁，还是先于对手找到了比赛节奏。“用熟不用生”，克林斯曼在关乎自家饭碗的危急时刻并未豪赌手气，而是中规中矩地和对手磨起了耐心。3∶0的完胜一俊遮百丑，加上贝肯鲍尔和鲁梅尼格适时而露骨的赞美，拜仁就此踏上了联赛抢分之路，14轮战罢拜仁重返三甲，与榜首的霍芬海姆只差一场球。要知道，这还是在托尼缺席多场的情况下取得的。

尤文图斯新赛季的麻烦一点也不比拜仁少，塞科在转会市场上的无所作为令核心球员年龄偏大的“斑马”在起跑线上就落了下风。中场创造力的奇缺，两大射手阿毛里和皮埃罗单打独斗，加上特雷泽盖和布冯相继休战，上赛季一度稳居前四的“老妇人”老态毕露，客场败走那不勒斯后，主帅拉涅利的下课呼声达到了顶峰。与此前“补锅匠”在切尔西和巴伦西亚的下课经历类似，一半代人受过，一半天灾人祸，但“老妇人”与“蓝军”、“蝙蝠”并非同路人，至少他们多了一个皮埃罗。

“斑马王子”在冠军联赛战场适时地爆发了，师承巴乔的任意球绝技并不只限于粉碎阿尔沙文和季莫什丘克等人对出线的非分之想，在伯纳乌，他那记令卡西利亚斯全无反应的任意球甚至博得了主场球迷的起立鼓掌。在内外交困之际，站出来拯救球队的仍是这位与国家队渐行渐远的老将，尽管在体能和爆发力上，皮埃罗已经无法再和后生晚辈比拼血气之勇，但在最需要经验的冠军联赛赛场，已成人精的他自然是信手拈来。主客场双杀皇马的稳定军心作用立竿见影，当那不勒斯和佛罗伦萨等赛季初在自己身上抢了积分的球队纷纷阴沟翻船时，老辣的“斑马”已经悄无声息地逼近了米兰双雄。

登顶天王山并非一马平川

力克强敌就标志着触底反弹？至少对于罗马人而言显然不那么乐观。虽然借托蒂短暂复出的利好消息三军用命，兼之黑山前锋武契尼奇终于在欧战一改窝里横本色后，“红狼”多少有些起死回生的味道，但他们要面对的依然是联赛倒数第四，平均每轮进球不足一个的尴尬境地。斯帕莱蒂因资金短缺，已经将球队的内部挖潜做到了极致，但他们面对的却是武装得愈发严实的对手。曾在家门口击败自己的冠军联赛对手克卢日，近年来在收购葡萄牙球员上所花费的欧元一点也不比森西家族少，人穷志短的罗马需要的不是一两场胜利的望梅止渴，而是实实在在的积分。

阿森纳的问题同样如此，击败曼联虽然令不少小报对温格的肤浅非议暂时偃旗息鼓，但“枪手”的战绩却没能借这股东风水涨船高。对阵弱队破门乏术始终困扰着球队，而四强中最浅的板凳深度决定了“枪手”只能有取有舍，客场以0∶3完败于曼城队堪称一记重拳，让“枪手”在联赛赛程刚过1/3时就五走麦城。魔鬼赛程尚未到来，枪手对阵中下游球队的失分已高居四强之首，赢下与红魔的巅峰对决，也许在明年5月英超鸣金收兵后成为酋长球场套票持有者最美好的记忆，但这却很可能建立在更深刻的苦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