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不老 绿茵常青

李　翔

“红光罩体困龙飞，征马冲开长阪围。”《三国演义》中描写赵云英雄主义的颂诗颇适用于球场上的前锋，这是大众眼中最出彩的位置。如果将比赛视为一台演唱会，即便吉他、贝斯、鼓和键盘都很出色，观众仍会将一腔热情献与主唱，至于制作人、灯光和音效之类就更没人留意了。

超级巨星多以前锋为主，金球奖52年来颁给前锋的占到了七成。为媒体所津津乐道的新星们，窝在中后场的很难给人深刻印象，鲁尼、小小罗、梅西和阿圭罗这批“1985后”方才奠定江湖地位，沃尔科特、巴洛特利和博扬等“1989后”又在盼着接班。然而今年的深秋，吸引球迷目光的却不只是这些第二个本命年都没过的小孩，更有大了他们一轮的皮埃罗、英扎吉、克鲁斯、劳尔和吉格斯等。在三十四五岁的足坛“高龄”，他们仍能在顶级豪门占有一席之地，甚至是作为王牌首发。

在著名的游戏《足球经理》中，前锋必然是最早衰的人群，滑坡期设定在30岁。以温格的哲学，任何球员到了30岁都可以抛售，海布里“国王”亨利也不例外。竞技体育固然喜新厌旧，但是这些老牌杀手的集体发光不会缺少掌声的回应。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们的坚持令人感动，效率使人信服。这并非个案，名噪一时的萨维奥和科瓦切维奇分别代表阿诺索西斯和奥林匹亚科斯出现在本赛季欧洲赛场上，久违的维埃里也在亚特兰大队重新披挂上阵，他们的背后是怎样的故事？

医疗进步

前锋不是那么好当的。既然承载着队友的殷切希望，自然就是对方后卫的眼中钉。古往今来，杀戮式铲球屡见不鲜，目的很明确：吓死胆小的，废了胆大的。还记得卡尼吉亚在1990年世界杯上的长途奔袭么？两名喀麦隆球员先后放铲不成，第三名干脆来了一记“旋风飞腿”，将“风之子”卷上半空。在这般摧残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前锋总有遭遇不测的一天。

1992/1993赛季，28岁的范巴斯滕在冠军联赛决赛上为AC米兰踢了最后一场比赛，1995年他宣布退役，令无数球迷心神俱伤。长期困扰他的半月板和脚踝伤势，放在今日未必无解。爱才的贝卢斯科尼痛定思痛，于2002年7月设立了米兰实验室，对球员进行从生理到心理的科技化检查和治疗，延长了无数后生的职业生涯。

大英扎吉便是一例。年过三十后，“超级皮波”从腿到脚无处不伤，但每次复出后立马就生龙活虎，上场就进球，还主宰了去年在雅典进行的冠军联赛决赛。因此，AC米兰可以毫无顾忌地延长与他的合同。米兰实验室建成了五大身体机能分析系统，包括心血管、肌肉、骨骼、免疫和中枢神经，只要英扎吉在跑步机上跑一跑，系统便会根据数据分析出他的状态是否适应高强度比赛。

以往医疗恢复手段比较粗糙的英格兰足坛（队医以口头安慰为主，大不了给两片阿司匹林）也在走向现代化。昔日阿勒代斯治下的博尔顿队老将居多，绰号“疗养院”，他专门组织了从营养师到按摩师的20人团队，协助运动医疗教练工作，比真正的疗养院还细致周到。其结果是，球员们拼得比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凶。

定位调整

前锋早退的另一个原因是身体衰退后引发的连锁反应，随着速度和对抗能力的必然下降，他们会更敏感地察觉到这点。以往落后对手一个身位都能赶上的，现在哪怕先意识到了空当，蹬出去的头几步也使不上劲儿。在莫里尼奥治下的切尔西笑傲英超的那两年，吉格斯便听到了本方球迷无情的嘘声，论坛里更有人直谏爵爷甩卖威尔士边锋。当年杀得阿森纳人仰马翻的他，竟然无法凭速度去逾越英超任何一名右闸，对方只要站住了位置，一个转身，五步之内便能赶上并将球破坏，这实在是对他的巨大打击。

穷则思变。失去速度的吉格斯不缺技术和意识，浸淫曼联20年的经验更是无价之宝。重新夺取联赛冠军的2006/2007赛季，弗格森令旗一挥，为吉格斯指明了中前卫的道路。吉格斯和斯科尔斯十年如一日培养出来的默契，大大有助于球队中场的梳理，也为身前的小小罗、鲁尼和特维斯提供了充足的弹药。上赛季随着安德森的加盟，吉格斯又接受了从板凳球员做起的安排，出场时则在前场任何位置上通过传球来制造威胁，这才有了打破查尔顿爵士出场纪录的一刻。

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还有“黑风双煞”之一的约克。2006年世界杯预选赛上，重回国家队的他不再冲锋陷阵，而是退居中后场成为防线前的屏障。另一些年轻时视进球如搭草芥的中场名将，30岁过后场上位置一年后退一步，甚至直到清道夫，比如耶罗、马特乌斯和巴斯勒。

教练教诲

有人诧异：约克不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么？决计料不到他能踢到38岁。确实，十年前的他夜夜笙歌，与艳星乔丹的故事缠绵悱恻，曝光度不输给小贝夫妇。随着范尼的到来，失去了主力位置的约克愈加流连夜店，2001/2002赛季联赛总共十次出场，被弗格森毫不犹豫地赶走。在布莱克本和伯明翰的三年里，状态也每况愈下。2004年，效力于布莱克本队的约克与主教练索内斯发生内讧，竟在训练中遭致后者的飞铲，差点骨折。呆不下去的约克先去了伯明翰队，2005年索性前往澳大利亚养老。不曾想，他在那里遇上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二位伯乐——德国足坛名宿利特巴尔斯基。已经成了半个日本人的利氏深知，对于约克这种嘻嘻哈哈把什么都不当回事的球员，挥舞大棒只会引发其逆反心理，要因势利导才能激发他潜藏的责任感。于是，他给约克安排了此前从未尝试过的中场位置，并将队长袖标交给了他。悉尼队不但如愿杀入总决赛，约克还助攻了唯一的入球，赛后获评全场最佳。

约克不但找回了踢球的乐趣和激情，还重新回到了他在2001年任性退出的国家队。世界杯上，特利尼达和多巴哥队逼平瑞典后，国际足联技术小组的梅泽伊写道：“约克在场上的作用是决定性的，位置感极佳，每一次触球都很合理。他表现得更像场上教练，是全队灵魂和榜样。”重回欧洲加盟桑德兰队之后，担任主教练的前曼联队友罗伊·基恩对他刮目相看，至今仍委以重任，对垒强敌时遣他扮演马克莱莱的角色。

老将土壤

综观本赛季的五大联赛报名表，1976年以前出生的前锋已所剩无几。英超除了吉格斯和改行多年的约克外，赫尔队象征性地留下了老臣温达斯；德甲和法甲分别有四人和三人，熟悉的名字是雷恩的维尔托德和门兴的诺伊维尔，也只是在中下游球队发挥余热而已；西甲最绝，巴利亚多利德的比克托“一枝独秀”；唯有本专题的高光人物皮埃罗、大英扎吉和克鲁斯分别效力于意甲北方三强，且出场时间也有所保证。

意甲赛场成了老牌前锋乍寒还暖的温床，除上述三人外，还有蒙特拉、维埃里、阿莫鲁索和科扎这些“老意甲”。近六年中，老枪胡布内尔和皮埃罗先后穿起了“金靴”，维埃里、托尼和托蒂荣膺最佳射手时年纪也不小了，而其他联赛绝无这般大规模“老龄化”现象。一来，意大利前锋从小就在密不透风的防守体系中成长，练就了过硬的临门一脚，即便替补上场，也足以把握住零星的机会，在2006年世界杯上，英扎吉、皮埃罗和亚昆塔从未首发，但皆有斩获；再者，意大利足球较为功利，前锋一旦进球，表现再不济也会得到肯定，经验丰富的前锋懂得如何在最需要的时刻现身，而不是把力气都花在反抢对方后卫当中；最后，意甲比赛的节奏偏慢，更讲究战术上的见招拆招，老将不用和年轻人过多地拼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