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耶纳(Siefla)
在意大利这个画家辈出的国度,有一种浓黄色的颜料就叫做西耶纳。在画家的眼中,西耶纳代表了整个意大利最迷人的乡村景色、最醇美的葡萄酒、最深厚的文化。就如同那著名的ESPRESSO(意大利特浓咖啡)一样,她浓缩了意大利的精华。
西耶纳是意大利最古老的都市之一,曾经是托斯卡纳的首府。要想走进这个山城,除了长途汽车之外没有别的选择。而我来到这里,不仅是为了享受古城的宁静,更是为了赶一场热闹——派力奥(PALIO)。
西耶纳、派力奥,关注汽车的人一定不会对这两个名词感到陌生,它们是菲亚特公司推出的两个汽车品牌。而PALIO正是西耶纳传统的赛马节——一种不带马鞍的赛马。这项比赛目前可以找到的最早文字记载是在11世纪,参加比赛的10个骑师代表着西耶纳17个区中的10个。比赛一年两次,而我幸运地赶上了第二次。
比赛还没有开始,我信步漫游在西耶纳一条条并不宽阔的街巷中。教堂,城墙,蜿蜒而上的甬道,石板连接的民居,阳光从古老的建筑间穿梭,柔软而明媚。远处是此起彼伏的山峦,翠绿的山色仿佛是整个城市的背景,时间在这里缓缓地流淌。没有广告,没有红绿灯,没有交警,西耶纳就像一朵空谷幽兰,尽最大的可能拒绝了她所能拒绝的工业文明,沿袭着自己中世纪田园牧歌般的生活节奏,悠闲、慵懒且惬意。
通过弯弯的小路,走向号称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坎波广场(Piazzacampo,田野广场)的时候,一阵喧嚣扑面而来!PAuo就在这个广场上举行,咖啡馆、小酒店全部爆满,里面都是等待观看比赛的当地人和游客。小商贩在人群中来来往往,兜售着参赛区的区旗,每面旗子上都绘有一个代表该地区的动物形象。我叫住了一个从身边跑过的商贩,还没等开口询问,南欧人过分热情的天性突然爆发出来,先是一个拥抱,然后蹦出一连串发音奇怪的日语一明显是把我当成了来自我国东面那个邻居的游客了!等我表明了身份,他居然又蹦出一句中文:“中国,欢迎!”
一队中世纪装扮的骑士突然出现在广场上,用他们气壮山河的冲刺拉开了比赛的序幕。接下来便是古装游行,剑客、射手、军队,无一不在复制着古意大利的辉煌。每一个骑士出场向观众致意的时候,全场都欢声雷动。我也跟着扯着嗓子呐喊,挥舞着手里的旗子,也不管它代表的是哪支队伍。
真正的比赛只有不到90秒的时间,我这个临时粉丝没有带给自己支持的队伍好运,冠军居然不是善跑的狼或能飞的龙,而是一只……乌龟!不过没关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也许古城的人们在意的并不是胜利与否,而只是这个近千年不曾中断过的盛典本身。
庆祝活动将持续数周,整个山城被一种狂热的情绪包裹着。我在这种氛围中离开了西耶纳,没有遗憾,能够忘乎所以地投入一次,我已经满足了。
佛罗伦萨(Firenze)
佛罗伦萨在意语中的意思是“花之都”,徐志摩赋予她一个浪漫得一塌糊涂的名字:翡冷翠。我更愿意用这个名字来称呼这个文艺复兴的发祥地。
我的宿营地在翡冷翠附近的一座山上,与著名的大卫雕塑为邻,虽然这只是一个复制品,真正的大卫已经被请进了博物馆,免除了风吹雨打之苦。时值傍晚,感谢欧洲晚落的太阳,整个翡冷翠在我的视野中清晰地舒展开来。“橄榄林里吹来的,带着石榴花香,就带了我的灵魂走,还有那萤火……”,晚风里,徐志摩的《翡冷翠的一夜》浮现在我的脑海。
走在翡冷翠的街头,总会与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不期而遇:那是但丁的寓所,那是达·芬奇的故居,那是米开朗基罗的作品,那是伽利略走过的路口,那是马基雅维利沉思过的地方……在通往主教堂的台阶上,我看到用一块玻璃板压着的淡淡的炭笔题字,仔细看,写的竟是“拉斐尔到此一游”!艺术大师原来也像平凡的我们一样,不免要做一些淘气的事情。
红顶的圣母百花教堂是翡冷翠的地标,艺高胆大的名师Brunelleschi居然不画一张草图,不用任何计算稿,完全凭心算和精确的空间想象,便为我们奉献了这个浮在鱼骨型结构上的“神话圆顶”。而更让我惊讶的是构成这恢宏建筑的白色、绿色和粉色的大理石,还有红色、黄色、褐色……在欧洲别的地方我看到的中世纪遗存,都是灰暗而压抑的,唯独这里,如同整个托斯卡纳一样,如此多彩而明亮,充满了人世间的趣味。
翡冷翠不缺少的是满藏珍品的博物馆,博物馆前不缺少的是大大小小的广场,广场上不缺少的是才华横溢的艺术家——支着画架的街头画家。水彩画,喷画,素描,令人目不暇接。伴随而来的是悠扬的吉他声和说不出名字的民族乐器声,一首首欢快的乐曲从街头音乐家的指间流出,甚至还有人在忘情地献上歌剧。虽然不能明白歌者所演唱的是哪个歌剧的片段,但是我从演员陶醉的表情上明白无误地知道,她所在意的并非观众,而是自己的情感世界。
翡冷翠人爱美如痴。如今,他们用时装装点着世界,Salvatore Fer于此。
这就是翡冷翠,一座生生不息的文化之城。
在托斯卡纳,我无时无处不感受到那种几乎本能的对生活的热爱,感受到一种人性的光辉。也许正因为如此,恰恰不是别的地方而是这里的人们才会首先冲破黑暗的中世纪对人性的压抑,也才会至今仍然近乎顽固地保持着传统、而对光怪陆离的气谓“现代化”无动于衷的吧,我想。
请看下期:《卡曾里:不可思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