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些可爱的人

2007-12-29 00:00:00洛艺嘉
中学生天地(A版) 2007年12期


  离开非洲以后,我常常想起在非洲遇到的那些人。
  
  简单的非洲人
  
  在埃及的那几天玩得不错,临走前一天我决定请导游吃饭。导游有两个,穆罕默德和艾哈麦德,两位26岁的青年。
  我说想去当地有特色的餐厅。穆罕默德特别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想出一个地方。我们打车前去,是当地人用餐的一家快餐店,东西看起来比较可口,价钱也很便宜,穆罕默德选这个地方看来是为我考虑。
  我想起初见穆罕默德的那天,他又是接站,又是安排宾馆,又是帮我换钱。我看他挺累的,就请他吃一顿中饭。他带我去的也是一家快餐店,两人才花了5埃镑,相当于8块人民币。
  但会吃会玩的艾哈麦德执意要带我去另一个更有特色的地方。
  进了餐厅,菜单上来,见我犹豫不决,艾哈麦德说:“我来点吧,相信我,保你满意。”
  服务员把烤乳鸽端上来,每人面前放一份。然后又来了四份,艾哈麦德面前放了两份,穆罕默德面前放了两份。我抬头看了看艾哈麦德,他正望着盘中的乳鸽,眼神中充满满足。我又看了看穆罕默德,他眼里充满歉意。
  “我为什么只有一份呢?”我问艾哈麦德。
  “这乳鸽非常香,我以前吃过一次,一直还想再吃一次。”艾哈麦德非常坦率地说,“穆罕默德没吃过,但我想他也应该特喜欢吃。”
  我一下子没了脾气,这些小伙子心思简单,倒也够实在的。
  与这些北非的阿拉伯人相比,黑非洲的黑人们更是简单到了“冒傻气”的地步。
  我跟着朋友去早市,朋友选了七根小白萝卜。卖菜的黑女人把它们放到秤上,看了看,又拿回去两根:“一公斤。”
  “她们只会算整数,带零头的不会算。”朋友说。
  可是,要是在中国,怎么的也得往两公斤上凑啊!
  在非洲呆久了,发现黑人真的不会算计。我们七八个人去酒店吃饭,先一人来一扎啤酒,过一会儿,一定有人还要再加。这一加,黑人就记不住了,每次基本上都少算我们的钱。
  一个在非洲经商的中国朋友去买办公家具,付款开发票时,黑人店员说发票用光了,得明天才有。“那你明天给我发票,我再给你钱。”朋友说着,把自己的地址留下,就径直把家具拉走了。在很多国家,不太可能有这样的事发生吧。别说这贵重的办公家具,就是十块钱的东西,不给钱能拿走?留个地址,谁知道你留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非洲人简单,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塞内加尔一个做梦的女孩
  颜是塞内加尔的一个女孩,她哥哥是我的导游。
  和她哥哥一会儿眨眼睛、一会挤眉毛那种过于开朗的个性形成鲜明对比,颜总是张着大眼睛呆呆地望向一处。黑人普遍乐观开朗,这么深沉的姑娘,我真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迟疑了一下,她问我:“你是从中国来的吗?”“是啊。”我说。还没容我问什么,颜就给我讲起了她的“爱情故事”。
  “你知道,一提到塞内加尔,很多人会想到汽车拉力赛。你不知道汽车拉力赛在塞内加尔的影响有多大吧?有赛事的那段时间,真的,它是大家必谈的话题。
  “去年之前,我对这赛事不感兴趣。那天,我偶然路过赛场,认识了那个男孩。‘姑娘,下次记住了,这是赛车,转瞬就会来到你身边!’他对我大声地喊。他差一点就撞到我了。
  “是的,这么快就到了眼前,真是很神奇。我努力想记住他的样子,但是那车轮留下两道印,转瞬消失了。
  “我们村前有一片湖,清澈的湖水里倒映着蓝天、白云、树林。这静谧的景色是我常见的,它就像我安宁而纯净的生活。但是,那些彩色的赛车,他的赛车,让我的心思翻滚起来。我周围也有不错的青年,他们在垒花生比赛中吸引很多女孩的目光,他们会踢那么漂亮的足球,如果他们有条件,也可以参加达喀尔车赛,成为大漠英雄。可是……我太熟悉他们了,但那个赛车手不同,他来自远方,来自对我来说是神奇的异域。
  “那个人,虽然他脸上布满尘土,神情也很疲惫,但他的一切都那么深地装在了我的心里。”
  停了一会儿,她抬起脸问我,眼睛里闪着光:“他是个中国人,我看到他的车身上贴着你们国家的国旗,你能帮我打听到他是谁吗?”
  如此天方夜谭!我耸耸肩,说:“我对赛车一无所知。”
  颜的眼光黯淡下来。“你有没有兄弟?”她突然又问。
  我稍一愣神,然后笑了:“有,可他不开赛车。”
  颜从天方夜谭回到现实中来。她给我表演了刺绣,那是她从世界和平妇女会办的培训班上学来的手艺。她说,她准备不久后开个小裁缝店,“我要是店主,跟个赛车手就能相配一些了吧。”
  刚果(布)的政府官员
  布尼亚在刚果(布)政府部门做事,今年42岁。他们四五十岁的人都是捧着毛泽东的红宝书长大的,对现在中国的事情也颇熟悉。我问他,你们总统有多大?他说,跟你们温家宝总理一般大。然后就开始谈中国的政治、中国的改革开放,他感慨地说:“我们最缺少的就是邓小平这样的人物。”
  布尼亚陪我去乡下。在一个地头,站着很多闲散的男人。女人们劳作完毕,拿着刚从地里刨来的木薯和花生过来,男人们伸手就去拿。见我露出奇怪的神情,男人们说:“拿女人的花生是她们的荣幸。”布尼亚赶紧解释:“我们是共产主义。”
  “共产主义应该是在物质条件极其丰富的条件下才能实现的。”我争辩道。
  他说,他们这是原始共产主义。
  不过这么一来,那些男人们就不好意思那么自然地拿女人手里的东西了。有个男人掏出100郎(中非法郎,700多郎合1美元)给女人,那女人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下子把花生都给了他。
  布尼亚解释:“在我们这里,东西没有拿回家前,别人要,是不用给钱的。”
  布尼亚带我四处参观他贫穷的国家,他常常感慨:“不知到何时,我的国家才能和你的国家一样快速发展、物质丰富。”
  我安慰他说:“经济过快增长,也不一定是好事。”
  一听这话,他又开心起来,说:“所以你们国家现在强调要‘又好又快’地发展!”
  在我们眼里,他们生活得艰苦,却有着天生的乐观性格。但他们也实在有点懒散——就在布尼亚工作的部门里,9点半去上班算是好的,10点来也还可以,不少人11点才来;到了下午1点就下班,1点半走已经是“加班”了!
  这不免让我想起一句中国的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编者的话:
  到这里,我们跟随洛艺嘉行走非洲的旅程就告一段落了。她说,最遗憾的,是她想讲给小读者们的故事太多,而编辑给她的篇幅又总是太短……她说,这样也好,等你们长大以后有了机会,用自己的脚步在广阔的世界里去发现更多的故事。现在,洛艺嘉正在南美洲旅行,以后有机会,我们将请她为我们讲述她在那片神奇大陆上的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