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人菲尔德习惯于出现在夜色下的北京三里屯。
夜色对他来说,意味着一天工作的开始,也意味着生存的可能。
他经常站在三里屯酒吧街的一个角落,黝黑的面孔上晃动着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过往的行人,寻找可能的顾客。
他其实是一个毒贩子,无法忍受南非的穷困生活,来到中国淘金。每天晚上,如果生意好的话,他可以有100美元的收入。
收工之后,他会和同伴去档次较低的酒吧,喝一杯5元钱的啤酒。等到酒吧打烊,他可能还要去找个卖淫女子消遣。
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人们一提起外国人,往往都会面露羡慕之色;而每每提到外国,更多的人则会想起那些为了追求财富而偷渡重洋的同胞。但是今天,经常出人娱乐场所的中国人,却不得不开始面对“外国盲流”的身影。
亚、非第三世界国家的一些人,形成一股“国际盲流”,开始悄悄涌入中国。这些人看好中国强劲的经济增长,不仅借助蛇头的力量偷渡大陆,还凭借中国日益便利的出入境政策合法入境,然后,在内地非法居留和就业,更有大量“盲流”从事包括吸毒在内的非法活动。
三里屯贩毒的非洲人
三里屯一个胡同里,“藏”着一个酒吧。每天,许多外国人都会开着车或打的到这里来。
菲尔德穿着一件蓝灰条纹相间的T恤和洗得发黄的白色休闲裤,斜挎一个巴掌大的小包。他会主动上前招呼来往的外国人,用食指和中指做出夹香烟的手势,在厚嘴唇前面摇晃两下,问他们是否需要大麻或白粉。
如果对方有意,菲尔德会把他们拉到隐蔽的小胡同里,从小背包里掏出一小袋东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达成交易。
有时候,一些老主顾也会主动找上门来,整个交易过程不过两分钟。菲尔德说,有不少中国人和他做生意。
菲尔德也面临竞争。那些穿梭于各个酒吧之间,穿着宽松运动休闲服,听着劲爆音乐的非洲人,多数是他贩卖毒品的同伙。尽管各自有“地盘”,但他们还是会为招揽顾客,在三里屯的胡同里大声喧哗,争得面红耳赤,有时候甚至动手,打得头破血流。
菲尔德看上去很友善,但戒备心理很重,他很少向人说起南非的穷苦日子,也不愿意多说自己的来历。同在一个角落里卖CD的商贩,也不了解这个人,尽管两人每天照面都要用简单的英语打声招呼。
外国“盲流”是个黑数
在每天的工作开始之前,这群非洲人总是在三里屯的街道和胡同里闲晃。当地的居民,看见他们经常出没在雅秀服装市场对面的简易住房里,猜测他们可能群居在地下室。因为这一带房子的租金很高。居民们还常看到一些非洲人,在北京朝阳区工体北路路口的肯德基捡食物吃。
此外,在三里屯生活的“外国盲流”中,还晃动着不同肤色的面孔。比如,领取救济金在中国消费的美国失业者,俄罗斯卖淫女郎,还有一些人则来自巴基斯坦、印度等南亚国家。
“这里是外国人混杂最多的地方。”一名三里屯居民说。目前,这里聚集“外国盲流”越来越多,但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总感觉乱糟糟一片。
公安部门将他们统称为“三非”人员,即非法入境、非法居留、非法就业。
“因为非法移民是非法的,所以它是个黑数,不可能盘查清楚。”公安部门有关人士称。
非法移民最初是从沿海地区进入中国,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广东,非法外国移民的问题也逐渐变得突出。据相关部门统计,非法居留在广东的“外国盲流”约有一万人。
据深圳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提供的数字,目前,每年在深圳常住的外国人有13万人,来自111个国家和地区,主要是投资、经商、就业、学习等。
“实际上,在深圳居住的外国人远不止这些。”有关人员称,还有一定数量的外国人,并未取得合法签证,而是通过偷渡等方式,住在深圳。
目前,国际“盲流”进入中国的人数每天都在增长,他们主要来自第三世界国家,涌入内地各大城市,比如上海、广州、哈尔滨等。另有越南、缅甸、老挝等国家的一部分妇女,通过云南,流向中国内地的贫困地区,比如河南、陕西的农村。
宽松的入境条件
目前,在三里屯贩卖毒品的非洲人,大多数属于正常入境。
“正常入境”即合法入境,贩毒的“非洲人”持各类临时签证合法入境,然后非法居留,并从事一些违法活动。
通常,“外国盲流”分为两大类。一是非法入境、非法居留,这类“外国盲流”没有护照,也没有签证,他们没有合法的身份证明。二是合法入境,非法居留。他们有护照,但一般以访问、留学、旅游的名义持有临时签证,在签证过期后,仍滞留中国。
“中国的签证管理相对宽松,致使一部分‘外国盲流’从口岸合法进入。”大陆非法移民研究专家对此分析说,相对美国严格的签证管理政策,中国不仅没有实施签证对等原则,而且签证管理非常宽松,每年都有美国逃犯在中国逍遥法外。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出入境人员平均每年增长近28%,出入境交通运输工具,平均每年增长20%。日益便利的出入境政策,为国家改革开放做出贡献,同时也为“外国盲流”入境提供了便利的渠道。
据统计,仅2004年,外国人人境就达1693.25万人次,是20年前的11倍。2005年,经深圳口岸出入境的外国人,超过三百四十多万人次,平均每天入境近万人。
谋生难导致治安问题
“外国盲流”进入中国后,多数集中在大城市。但实际上,他们在中国谋生的机会并不多,中国目前的最低工资水平还不足以吸引他们,一部分人甚至不能够在中国生存下去。
他们没有固定职业,没有固定居所,通常十几个人租一套房子,穷困潦倒,因此衍生一系列犯罪活动。
前不久,广州中级人民法院就以涉嫌抢劫罪,公开审理一宗“外国盲流”在街头冒充“国际刑警”、专门抢劫外国人财物的案件。
有的“外国盲流”在城市里打黑工,或做点小生意。北京三里屯街上的一些酒吧,雇用黑人“拉皮条”,专门招揽外国人的生意。
另外,这些“外国盲流”还大量从事贩毒工作。深圳作为大陆7条贩毒通道之一的主要中转地,吸引了大量的国际贩毒组织,而这些组织的外籍成员,有时也会在深圳长期居住。
除此以外,大量前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妓女,也在向中国聚拢。据不完全统计,目前,约有两万人在中国的色情场所工作。
“他们无法融入中国本土社会,很大一部分人会回去。”厦门大学南洋研究院院长庄国土认为,“只有当中国经济富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足以吸引到一定规模的人,而这个现象,恐怕要到20年或50年后才出现。”
因为没有合法的身份,他们找工作又有限制,一旦生存出现障碍,必然引发一系列的治安问题,同时对社会稳定构成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