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安南：功过如何评说

　　
　　对任何一位秘书长的功过的评价必须也只能放在这种特定的时代背景和国际环境下进行
　　历任秘书长的个人能力、处事风格和性格虽各有不同，个人的功过也不同，但他们都只能在一个特定的时代背景和国际环境特别是超级大国对联合国操控的环境之下工作和发挥作用。对任何一位秘书长的功过的评价必须也只能放在这种特定的时代背景和国际环境下进行。
　　那么，对安南秘书长的工作究竟如何评价呢?据笔者个人多年来的观察，安南在担任秘书长十年间虽然做出了不少成就，但也有一些做法不尽如人意，留下了遗憾。
　　
　　安南的三大功劳
　　
　　发动和推进了千年发展目标。他规定到2015年把全球的贫困减少50％，虽然未必能如期达到目标，但至今已经取得了不小进展。
　　推动了联合国改革。安南一共搞了两次改革，第一次是1997年他上台第一年提出了所谓“一揽子改革计划”。第二次是2005年3月他提出了全面改革方案，即所谓“大自由”改革计划，涉及到联合国所有领域，触及《联合国宪章》中许多根本性问题。经过去年首脑会议的讨论，虽然有些重大问题未被采纳，如核裁军和防扩散问题、恐怖主义定义问题，但有多数内容还是被采纳并写进了这个文件中，并且部分重大改革项目已经付诸实施，如成立人权理事会、设立建设和平委员会等。
　　重视解决非洲问题，提出了建立非洲发展新伙伴关系。过去历任秘书长包括加利在内都没有像安南那样重视非洲的发展问题。
　　
　　安南的失误
　　
　　支持了科索沃战争。现在已被证明这场战争如同伊拉克战争一样是错误的。今天科索沃的情况同战争前一样的糟糕，只不过阿尔巴尼亚族人与塞族人的处境换了一个位置。现在美国在策划让科索沃独立。这里特别要提一提在科索沃拉扎科地区45名阿族人被杀，那是美国人一手制造的骗局，他们当时宣称这45名被杀阿族人是平民，并将其称之为“大屠杀”。美国媒体发布这个消息后，安南未经调查便匆匆出来谴责，还动员安理会主席发表谴责声明。这就为北约发动科索沃战争提供了合法性的借口。可是，由挪威法官和一批世界著名的法医组成的调查组调查的结果证明，这些人不是平民，而是曾经被定性为恐怖分子组织的所谓“阿族解放军”，是在战斗中被打死的。这样未经证实就表态并支持一场战争的做法无疑会令人遗憾。
　　到处宣扬人权高于主权。就在科索沃战争前后，那是安南鼓吹人权高于主权、主张进行所谓“人道主义干预”最起劲的时候，他前后发表了5次讲话和一篇论文，提出了两种主权的概念，并且提出要把人权问题贯彻到联合国每一个部门和每一项工作中去。他的这些主张无疑受到了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大肆赞扬。他的这些讲话和文章后来被西方媒体和高官广泛引用。1999年秋天，他访华的目的也是来推销他的人权高于主权的观点，他要求中国联合国协会为他安排一次座谈会，听取大家对这个问题的意见。作为中国联合国协会常任理事，联协安排我第一个发言，我直率地批驳了他的所谓两种主权观和人权高于主权的观点。
　　擅自决定批准北约轰炸塞族阵地。波黑冲突中美国曾以北约名义要求秘书长授权对塞族进行空中打击，前后有三次，都被加利秘书长拒绝了。后来实在顶不住，就提出了“双钥匙”制度，即如果确有必要对塞族进行空中打击，也必须经过北约和联合国秘书长双方同意才行。1995年以前明石康担任负责波黑问题的特使，他坚决执行加利秘书长的主张和确定的方针，多次拒绝了美国人的要求，最后在美国的强大压力下加利不得不撤换了明石康，于1995年末派安南去接替。安南以加利不在纽约总部出差在外无法取得联系为借口，擅自决定批准北约轰炸塞族阵地。此举受到了美国的极大赞赏，并成为他当上秘书长的一个重要因素。
　　此外，去年在关于安理会改革方面，他多次公开鼓吹日本应该成为常任理事国，而没有谈到其他四国(德国、印度、巴西、南非)中任何一个国家是否应该成为常任理事国。很显然，日本是做了工作的。但作为秘书长这样卖力地为日本一个国家拉票的做法是违反作为一个国际公务员的守则的。后来有人责问他是否拿了日本的好处，他委托他的发言人声明没有受贿，而且从那以后安南不再为日本拉票了，并公开说这个问题要由全体会员国来决定。
　　
　　秘书长的有限性
　　
　　根据我的观察，任何一位秘书长在联合国工作中表现出来的性格都不是他们个人完整的性格的体现，鉴于这项工作具有国际公务员的特性和为了应对来自各方的压力，他们在许多场合不得不委曲求全，四面讨好。偶尔当他们实在忍无可忍时，也会在私下或公开场合勇敢地顶住某些压力和无理主张，有分寸地批评某些大国甚至超级大国的言行。只有在那时，才是他们的个性的完整体现。但这是冒着可能被赶下台的风险的。一般的规律是在第一任期内更多地表现为低调、顺从，在第二个任期内特别是在第二任期的后期才比较明显地体现出他本来的面貌。
　　安南自己说他是一只小绵羊，但我们看到小绵羊到了他的第二任期有时也会发出老虎一般的咆哮声。2004年9月，就在联大召开前夕，他第一次公开批评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是非法的，是违反宪章的。这下得罪了美国和布什，从那时起安南就失宠了，新保守派通过媒体，甚至在国会内提出要安南下台。并且拿石油换食品问题大做文章。去年安南又在伊拉克战争问题上说了类似的话，最近他说得更明确了，他说伊拉克今天的情况比萨达姆时期更糟，并在12月11日的演讲中完整地批评了美国的外交政策。可以说，他在第一个任期内是绝不可能也不敢讲出这样的话来的。(作者系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常委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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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南的最大遗憾
　　2005年底，安南就说出了任职期间的最大遗憾——没能阻止伊拉克战争爆发。另外，安南任内对联合国大规模改革的成果并不能令人满意，联合国的权力构架并没有实质改变，许多人认为他的方案走得太远了。安南也不得不承认：“我的计划雄心勃勃，有人也许会说它过于雄心勃勃。”
　　(摘自新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