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诚龙
龟兔赛跑,兔子败给了乌龟,有人说是兔子太骄傲,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满天下都说兔骄而败北。是骄傲吗?其实根本不是这回事。
话说民主之风从人界传到了畜界,畜界的几位启蒙思想家在《森林日报》发表文章,说是人界早已废除了封建帝制,已从世袭制进入了选举制,畜界还是老虎占山为王搞独裁,因此要变革,要实行畜主,这个思想一经启蒙,响应者纷纷,虎大王有点扛不住了,担心被拉下马,虎大王想,与其被武力推翻,不如搞回和平演变。土皇帝当不了,当个书记也一样,只要权在手,都可将令来行。虎大王于是痛下决心,决定实行动物代表大会制度,改革畜界政府体制,畜界政府由动物代表大会选举产生。虎大王主意已定,便派遣了以组织部猴部长牵头的考察组,前往人界学习取经。
猴部长取经归来,就开始全面选举,虎大王把各地的藩镇长官都召来开会,虎大王说:“畜主顺应畜心,势在必行的,一定要推行选举制度。”虎大王还说:“为实现平稳过渡,书记实行等额选举。”虎大王刚落腔,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来。狐狸心领神会,在掌声过后,带头讲了话,推举虎大王为唯一候选人,这话得到热烈响应,大家都是老虎提拔起来的,还是老虎坐龙庭,地位就有保证,选举进行得一帆风顺,虎大王顺利当选书记。书记选举在官界一片叫好,在畜界却是嘘声一片,一片哗然,说等额选举换汤不换药,虎书记抓耳挠腮,许诺畜界政府选举将扩大畜主,实行差额选举。话这么说出来了,虎书记急了,虎书记晓得,政府要与书记保持一致,那么政府班子必须是书记的人,虎书记将畜官们用心筛了一遍,内定了人选,狐狸当政府一把手,狐狸脑瓜子灵活,处处维护自己的权威,上次在森林里检阅畜类,狐狸没忘记邀请自己在后头。说明狐狸目中有领导,什么狐假虎威,狐狸心目中晓得我老虎有威风有威信嘛!一把手定下之后,虎书记便思谋着副职们,副职各抓一线,也权镇一方,不能马虎,不可含糊;虎书记便与狐狸一起圈定人选,确定了一正四副的整体椎架:孔雀漂亮,能够提升政府形象;乌龟必须进班子,乌龟任职时间最长,资格老,又听话,瞪个眼色便缩了头,好掌握嘛;青蛙也可以,嗓门子大,抓宣传合适;狮子让退二线算了,这家伙势力太大,行起政来自以为是,又难奈得何,把山羊补上来。
畜选确定了,虎书记便叫各地藩镇长官回去选代表,要求政治性强(标准:与书记保持一致),个头较小(标准:书记一爪就能抓住),耳根子软(标准:做一次思想工作就能认识到位,领会意图)。大家按照这些标准,层层将代表选好了,虎书记就召开了动物代表大会;一时间动物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天上飞的,水底游的,土里钻的,好不热闹。好不隆重。虎书记坐在主席台上做了松鼠尾巴一样长的报告,接着宣布了政府班子畜选,虎书记刚落腔,台下鸦雀无声,会场之外却是闹闹嚷嚷,又是高呼口号,又是游行示威,问题的焦点集中在畜数上,大家说,明明说是搞差额选举,怎么应选五个就只有五个候选畜?这不是假畜主吗?虎书记与狐狸面面相觑,哪料到出了这个么个差错,这么个乱子。
虎书记宣布暂时休会,立即召开了主席团会议,狠狠地批评了组织部猴部长,等额与差额是咋回事嘛,猴部长连忙做了检讨,说从人界那里考察回来的报告中,漏掉了重要一环,忘了一个陪选的,虎书记喝问:“什么叫陪选的?”猴部长便把虎书记拉到一边,打了好一阵耳语,虎书记望猴部长屁股打了一板子,骂道:“国库花了小半去考察,学了点皮相,关键的漏了!”虎书记重回到主席团会议上,宣布增选兔子为候选畜。主席团顿时砸了锅,下边窃窃私语,纷纷猜测虎书记是否改变了主意,是否想将乌龟换下,将兔子推上来。畜事安排从来都是很敏感的,这么临时动议换畜,会引发政治震荡啊。大家正在坐立不安,虎书记啪啪啪地敲了三声惊堂木,又作了重要讲话,主要意思是:意图未变,增个程序,要求主席团全体人员正确领会,确保全面实现意图,并要求大家分头去做各代表团的工作,明确纪律:哪个代表团出问题,就唯团长是问,提帽子见我!
虎书记宣布增补兔子为候选畜,场内场外都很兴奋,一致要求搞竞选,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虎书记觉得挺为难的,全都搞竞选,既耗时又耗力,甚至场面难以收拾,便说:“搞畜主我们还是初级阶段,国情不同,是不是先搞试点,下次再全面推开,这回就让乌龟与兔子带个头。”大家觉得言之在理,都说行。这下兔子高兴得不得了,但也有点惶恐,高兴的是,给了个竞争的机会,获胜可能性大着呢,与兔子很要好的山鸡、天鹅、水鸭子也对它说了,一定投它一票;惶恐的是,自己是临时补上的,不是虎书记的贴心,上台之后怕有点尴尬。不管如何,兔子要搏一搏,正在这时,兔子被狐狸叫了去,兔子高兴极了,心里想,现在找我谈话,这回有戏。兔子随之到了书记府,虎书记笑不露齿,威严在脸,虎书记说:“兔子工作不错,不吃窝边草,吃草到外面去吃,这是招商引资嘛,外向型经济搞得不错,这回组织决定,把你拟定为招商局局长,这是个很重要的岗位啊。副市长位置嘛,兔子,是这个意思……”虎书记压低了声音,说是这般这般,如此如此,末了,虎书记拍了拍兔子的肩膀:“兔子,要与组织保持一致,啊?”
砰!猴部长打响了发令枪,比赛开始了,兔子跑得飞快,远远地将乌龟甩在后边。兔子心里也打了个小九九:我是兔子,赛跑是我的特长,我不露一手,畜们不看扁了我?所以要快跑一下,显显能耐,但组织的意图不能“实质性违反”呀,不然,不但招商局局长当不成,怕还有性命之虞,虎书记可不是好惹的,谈话后拍的那一肩膀,那爪子挖到肉里头去几公分哪;就算升了副市长,他找个茬子,干掉你是小菜一碟,官场喋血又不是一次两次,况且自己也不太干净,在外面偷吃过不少白菜与萝卜,听组织的话,组织会给捂着的;要是查出来,死罪!兔子回过头来看,见虎书记虎视眈眈,眼里刀光剑影,兔子腿就软了,跑到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接着便呼呼地睡起了大觉,从早晨睡到了中午,从中午睡到傍晚,做了好久好久到国外搞经贸看洋妞的梦,醒来一看,乌龟早已到了终点,投票选举也到了尾声,他赶紧跑了去,咳,要是得了零票,脸上挂不住,兔子就给自己投了一票。
畜代会胜利闭幕,虎书记高兴地做了总结发言,说这个会开得很成功,是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奋进的大会,大会便在杂七杂八的掌声中落幕了。山鸡、天鹅、水鸭子邀兔子到馆子里去撮一顿,大家你一拳我一掌地掴兔子,劈头盖脸一顿好骂,骂他熊包烧包只能当肉包子,骂它太骄傲太不争气,丢了一世好英名,说幸好我们三人投了你一票,要不,不知你的脸往何处搁。兔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哭不得笑不得,说不得辩不得。说到那三票,兔子说:“你们别骗我了吧,我自己还给自己投了一票哩。”山鸡、天鹅、水鸭子便低了头,讪讪地说:“兔子,我们真心实意地想给你投票的,但是我们代表团团长找我们谈了话。嘻、嘻,干杯!”什么都不说了,大家便猛干杯。兔子醉兮兮地回到家,老婆一掌掴来,揪着耳朵往死里拧,骂他一个屁滚尿流,骂他一个头破血涌,说《森林日报》都登了“龟兔赛跑”的长篇通讯,说兔子太骄傲,不可委以大任。兔子憋不住了,对老婆说:“这次比赛奖品是啥?是最珍贵哩,不是钱,不是物,是最高贵的官帽子,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比赛的价值?你以为我真的这么赖这么熊这么蠢?错,这是组织的安排,组织叫我做陪选的哩。”
兔子在官场里混了这么久,懂得韬光养晦,对这个内幕一直三缄其口,让虎书记很满意,后来虎书记力排众畜非议兔子骄傲的事,将它安排做了招商局局长。组织是不会亏待畜的!兔子背个骄傲之名,却赢得厅局级待遇,当然不在乎了。
点评:小作者通过拟人的手法,把动物和现在社会的风气紧密的结合,表达得淋漓尽致,恰到好处。
作者单位:湖南省邵阳双清区前进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