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坚守

2007-08-16 11:21
男人世界 2007年11期
关键词:自卑我会妻子

张 正

疯玩了一天,晚饭后,那几个小家庭还要去歌厅唱歌,我看妻子没有丝毫想回去的意思,就委婉地说出自己的心思:“我们就不去了吧?还要赶路回家,太迟了打的不方便。”经我这一提醒,妻子顺从了我的意见,和大家在餐厅门口作别。

这一整天,我是无奈地耗给妻子了;而妻子,也完全耗给了她的这几位朋友。陪吃喝,陪逛街,陪泡休闲娱乐场所。回去的出租车上,我让妻子算一下买单的朋友今天花了多少钱。加上晚上歌厅的大致花费,竟是我们两人一个月工资的总和。这还不包括我们自己打的过来“凑热闹”的一些费用。“我们两人一天的收入,也只够我们今天的开销;我们两人一个月的收入,人家一天的工夫就甩出去了,眼睛也不眨一下!”我早在心里算好了今天的账。

妻子这才明白我急着赶回去的真实心理。我是在拒绝——或者是躲避这样的生活。这几个做生意的朋友都特有钱,当我们还在为汽油又涨价了今天骑自行车还是骑摩托车举棋不定时,他们每天驾着私家车频频地出入于周边几个城市的高档消费场所。我并不仇富,某种程度上我十分羡慕、向往财富,但如果那种生活离我很远,我会自觉地选择回避,我不愿意为那种自己跳起来伸手也够不着的生活无端地耗费太多的时间。

我情愿今天不是蹭在他们的私家车里花天酒地度过了一天,而是守在家里,翻翻报纸闲书,进不收门票的公园走两圈,问问孩子的功课,自己去农贸市场,买回三五样价廉物美的时蔬荤腥,为自己炒几碟可口的小菜,回来的路上顺便在小区门口的小店带上一瓶两元钱的啤酒,这样就最好了。這样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比虚度在别人的光晕里强。

实在无事可做,我还可以坐公交车去乡下看望年迈的父母,虽然每次回去的时间只有半天、一天,我获得的却是乡邻亲切的问候:“回来啦?!”“回来啦!”在他们眼里,我是值得羡慕的,自小学习用功,考上大学,在城里有了工作,成了家,依然孝敬父母。做这些琐碎的家常俗事,我也觉得很有趣味,虽然于他人不一定有多大的意义。

“你有自卑情绪!”妻子说。是呵,我肯定有自卑情绪,每个人都有。靠工资吃饭的我们,从农村走出来的我们,跟那些挥金如土的朋友在一起潇洒,能不自卑么?每个人心里都有最柔软的地方,他不一定以此为耻,但他不愿意轻易让人触及,更不愿意赤裸裸地展示给众人看。不要说我,即使一些暴富、掌权的大人物,他心里依然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省里的一位大领导,来我们小县城调研平安法治工作,每当有关部门汇报到“我们单位有研究生多少多少,有本科生多少多少”这个环节,他都要打断汇报,用其他的话岔开。我后来才知道,他是从农村基层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泥腿子”干部。那些展示“家底”的地方同志无意中触到了他的柔软处。正确地认识自卑,化为自强、自尊、自立,不使之流向自傲、与世隔绝、自我封闭,那也不失为一种健康的至少是中性的情绪。

“我们不要做包国维!”我对妻子说。我们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应该生活在自己应该在的那个层面上。包国维是作家张天翼中篇小说《包氏父子》中的人物,他看不清自己只是仆人的儿子,偏要学东家少爷的派头,却怎么努力也融不入他们富人的生活,最终害了自己、苦了父亲老包。妻子无语。

前面我说了,我也向往有钱的一天。但我知道,对于大多数人,不去偷不去抢,光靠勤劳还有所谓的智慧,想短时间内在钱的方面出类拔萃那是很难的。需要有“第一桶金”,需要用汗水去积累,还需要有机遇。我会去偷去抢么?不可能。那我还要过自己的日子,我必须为自己坚守。类似这样的“傍富”,还有平常工作中可能遇到的“傍官”,我是奉陪不起的,也不想奉陪,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过不上富足的生活,我还要过普通人的日子;过不上物质丰裕的日子,我还要过精神丰富的生活。

但我还是要在自己的想象中过一把瘾:当真有一天我暴富了,有了自己的公司,日进斗金,或者祖坟上冒青烟,飞黄腾达,做了大官,以我的精力,可能我会经常要求员工加班,休息日也要来单位没日没夜地忙……那不一定是我想多获取利润,或者想为这个社会多作贡献,而是不这样做,我就特空虚、特无聊,手足无措,我需要有人陪我一道儿来打发那些百无聊赖的时间。就像我曾经工作过的某个单位的头儿,老婆做自己的事,女儿在外地上学,双休日他也要来单位“加班”,叫上秘书、司机和办公室主任,上午关上门打扑克,中午喝酒,下午泡澡,晚上继续。

我是没有那个闲心陪人打发空虚寂寞的。下不为例,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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