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不欠,你不都叫哥吗?

2007-07-04 03:41蝶舞沧海
意林·少年版 2007年10期
关键词:红衣服蝶舞烟囱

蝶舞沧海

落地为兄妹,何必骨肉亲。

他不是我的亲哥。是爸爸在一次上街赶集时捡回来的。

他4岁时,我来到这个世界,从此他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5岁的他就开始做家务。他生病是从来没有药吃的,发烧几天几夜也得靠自己退下来。有一次他咳嗽很长时间都没好,他想起我咳嗽时妈妈喂我喝过一种药,他到处找啊找,终于找到了那个瓶子。只喝了两口他就倒在了地上,他把农药当止咳糖浆喝了。爸妈将他一顿臭骂。还是邻居奶奶舀了盆肥皂水给他猛灌,他才奇迹般地挺过来了。

在爸妈面前,他是不敢大声说话的。但只要爸妈一不在家,他就很快乐地追着我嚷:“妹,叫我哥。”我说:“我才不叫呢,你是野孩子。”

我始终没有叫过他哥。小学毕业的前一天,他突然问我:“你能告诉我这字念什么不?”

那是个大大的“歌”字。我不屑地说:“笨,歌呗。”他说:“啥?你再说一遍?”我恼了,连声大喊:“歌!歌!歌!”他眼睛亮亮地看着我,说:“听清楚啦,嘻嘻,你这不是叫我哥了吗!”就从那一刻起,我决定叫他哥了。

我读初中的时候,他辍了学。到我学校附近的一个小砖瓦厂上班。我责怪爸妈对他狠心,他竟感动得一塌糊涂。他说:“要不是爸妈,我这条命早没了,又哪来这么好的妹妹呢!”

我到外地上大學,他向爸妈请求随我一起去打工,也好照顾我。他每半月都会给我送一次钱,他从来不让我去看他。

大三,我去找他。他的工友把我带到了殡仪馆一百多米高的烟囱下。我看到他穿着红衣服,像在空中飞。他是烟囱清洗工,给火化炉除尘。要忍受尸臭味儿,还会呛进一些骨灰残粉,肺部容易受污染。哥却从来都舍不得去医院打点滴消炎,他要省钱给我用……

六月正午的天气,热得快要把我烤化。我仰脸望着他,泪水不断地流出来。我哭着一把抱住了他:“哥,我欠你的太多了,我们家欠你的太多了……”

他显然不习惯我的拥抱,红了脸,笨笨地劝我。他越劝,我越是哭得止不住。他急了,语无伦次地说:“你还记得那年那个字吗?别忘了你是叫我哥啊,既然是哥哥妹妹,又哪有什么欠不欠的?”

(二虎子荐自《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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