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纳粹艺术品

金　姬

柏林律师施纳贝尔和历史学家塔兹克希望他们的图册能够给这些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家施压,尽快归还纳粹掠夺的艺术品｡

二战期间,德国纳粹从犹太收藏家和商人那儿掠夺了大量艺术品｡尽管其中一部分已经物归原主,但还有很多艺术品仍然没有完璧归赵｡今年2月,一本名为“纳粹掠夺的艺术品:全世界需归还的艺术品手册”的德文图册使许多人看到了希望｡

“伸张正义”

这本售价39.8欧元(约合398元人民币)的图册有500多页,如一本百科全书,记录了几乎所有被纳粹掠夺的艺术品名录､照片和各国对于艺术品的相关法律｡“这本图册帮助犹太后裔在不聘请律师的情况下,通过法律手段追回属于自己家族的艺术品｡”柏林律师贡纳•施纳贝尔(Gunnar Schnabel)说｡他和历史学家莫尼卡•塔兹克(Monika Tatzkow)共同编纂了这本图册｡

在二战前,许多在德国的艺术品收藏家都是犹太人｡纳粹1933年掌权并于1935年颁布纽伦堡法案(Nuremberg Laws)后,犹太人为了筹集出逃的费用,不得不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出售自己的藏品｡《纳粹掠夺的艺术品:全世界需归还的艺术品手册》就记录了109个这样的案例｡

利奥•班德尔(Leo Bendel)的经历就是其中之一｡他曾是柏林的艺术商,1937年6月15日把德国19世纪画家卡尔•施皮茨韦格(Carl Spitzweg)1857年的画作《伸张正义》(Fiat Justitia)以1.6万德国马克的低价卖给慕尼黑的一家画廊｡9个月后,为了响应希特勒在奥地利城市林茨(Linz)建立大博物馆的号召,《伸张正义》又以2.5万德国马克卖到了林茨｡班德尔虽然逃到维也纳,也改信了天主教,但仍在1938年被纳粹逮捕,1940年春死于德国中部的布痕瓦尔德(Buchenwald)集中营｡

另一些艺术品是被盟军“顺手牵羊”的｡二战结束后,一些从德国撤离的盟军士兵,把误认为是德国纳粹财产的艺术品作为战利品带回家,或是销往海外｡这批艺术品很难追查,大多堂而皇之地成为世界各国博物馆或私人收藏家的藏品｡1998年由44国签署的《华盛顿原则》(Washington Principles),为追回纳粹掠夺的艺术品提供国际社会的合作和法律保障｡

柏林律师施纳贝尔和历史学家塔兹克希望他们的图册能够给这些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家施压,尽快归还纳粹掠夺的艺术品｡两人指出,直到21世纪初国际社会才真正关注纳粹掠夺的艺术品｡这和德国政府之前的“不作为”有关｡

他俩的德文版图册封面就用了《伸张正义》这幅画,它曾和18世纪意大利画家卡那莱托(Canalleto)的《要塞》(Zwingergraben)长期被挂在柏林的德国总统府贝勒务宫烻chloss Bellevue,直到最近才被取下｡“很难想象,总统的藏品中竟有如此不光彩的历史｡”施纳贝尔说,德国政府已经“亡羊补牢”,如今开始寻找这两幅画的原主人及其后裔｡

艺术市场“地震”

图册的作者施纳贝尔和塔兹克担心,即便德国政府现在要求各大博物馆按照《华盛顿原则》清查馆内藏品,这些艺术品也很难真正得以归还｡因为博物馆担心将很快“失去”那些名画,如斯图加特博物馆的德国画家弗兰茨•马克(Franz Marc)作品､埃森博物馆的基尔希纳画作和柏林博物馆展出的一幅芬兰裔俄国画家埃文•普尼(Iwan Puni)的作品｡这些都是无价之宝,失去它们意味着博物馆“身价大跌”｡

而且,这些拥有纳粹掠夺艺术品的机构,往往担心一旦归还给受害者后代,这些艺术品就会被轻易拍卖,买主往往是一掷千金的私人收藏家,这不利于学者研究和公众欣赏这些珍贵的艺术品｡

今年6月,《纳粹掠夺的艺术品:全世界需归还的艺术品手册》的英文版将面世｡作者之一､历史学家塔兹克面对各大博物馆的“担心”表示:“我们主要关心的是那些在二战期间被纳粹掠夺财富的不幸个人和家庭｡查明艺术品的‘身世”才是当务之急｡”届时,在国际艺术品市场也许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大量作品可能“易主”｡

事实上,早在2006年,艺术品市场已经因此发生不小的“震动”｡

2006年11月,德国表现主义大师恩斯特•路德维希•基尔希纳烢rnst Ludwig Kirchner1913年的作品《柏林街景》(Berlin Street Scene)由佳士得以3850万美元的价格拍卖成功｡此画被视为拍卖史上最重要的德国表现主义作品,原为一位藏家所有,在二战前被纳粹党掠夺,久经辗转,1980年成为柏林Brücke博物馆的藏品,于2006年7月归还给物主的后裔｡

同样也在2006年,奥地利画家古斯塔夫•克里姆特(Gustav Klimt)的5幅作品被归还｡其中,克里姆特1907年所画的《黄金画作》烝dele Bloch-Bauer I,在佳士得以1.35亿美元天价卖出,超越2004年拍卖毕加索《拿烟斗的少年》的1.04亿美元纪录,成为史上最贵画作｡

《黄金画作》是犹太女子阿德勒•布洛赫-鲍尔烝dele Bloch-Bauer牭男は,美术史专家普遍认为,于1918年逝世的克林姆特可能恋上这位女子｡《黄金画作》连同4幅克里姆特名画——《阿德勒•布洛赫-鲍尔2》烝dele Bloch-Bauer II､《山毛榉材》(Beechwood)､《苹果树1》烝pple Tree I牶汀栋特湖边小屋》(Houses in Unterach on Lake Atter),于二战期间被纳粹德军从布洛赫-鲍尔家抢走,辗转落到奥地利政府手上｡这4幅画共约值1亿美元｡

布洛赫-鲍尔夫人于1925年死于脑膜炎,她与丈夫并无子女｡其夫于1945年过世前立下遗嘱,将所有财产留给兄弟的3名子女,如今只有90岁的女儿阿尔特曼仍在世｡她与奥政府展开8年诉讼,美国最高法院裁定奥地利政府归还画作｡2006年1月,奥地利当局将全部5幅画作归还给布洛赫-鲍尔家族｡

此外,2006年2月,数百幅画作也终于归还给已故荷兰籍犹太艺术商雅克•古兹提克(Jacques Goudstikker)的儿媳玛蕾•冯•萨赫烳arei von Saher｡雅克•古兹提克在1940年5月从阿姆斯特丹逃亡英国的过程中去世｡他收藏的1300余幅名画都被纳粹用各种方式占有｡二战后,古兹提克的后裔们坚持不懈地展开索取被掠艺术品的斗争,在全世界范围内确认了500幅原本属于古兹提克的油画,2001年从佳士得拍卖行索回库克烰. W. de Cock牭摹妒グ捕尼的诱惑》烼emptation of St. Anthony,成为这个家族索回的第一幅被掠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