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秋雨

王杰招

这南国阴霾的天许是很久未曾哭泣过了。

只是骤时来得太突然，惊恐了一群秋冬的黄叶，浸染了归途人的心。枯树老鸦。秋雨缠绵，溢满了秋池。只是，谁来共剪西窗烛？

这南疆的土地，远行着的满是泥泞的人儿，一位飘泊天涯的异乡游子。这世间人来人往，红尘滚滚。在这秋雨都已寂静，寂静在声声叹息中，寂静在流浪二胡的悠长上，寂静在这无边的苦寂的前方。秋雨静静地落在岁月里，岁月在湿润中遗失。纵使曾经年少痴狂，总想仗剑行天涯，只得在岁月中熬成白发枯灯走天涯；一樽一泪终看穿，纵使绝世容颜也只得在这南国的秋雨中望眼欲穿，深深泪痕便是点点沧桑，老去的红颜已是白发苍苍。

这雨许是很久了。它纷飞在深闺思妇愁怅的眼眸中。它缠绵在青石小巷的深深苔痕上，打湿了千古才子文人的长长的青衫，迷蒙了达达马蹄声下過客的双眼。前方可曾是归宿？漂泊何处是天涯？秦淮的灯影，富春江的柔波，徽州的牌坊，周庄的乌蓬船，南楚极地的潇湘，岭南僻野的石峰，成都静伫的茶馆，都已在这雨中沉寂，留下岁月在流淌。鱼鳞瓦、风火墙、石板巷、吊脚楼都已在这温柔冷雨夜沉醉。一醉便是转眼数十载。南方的故国此时又在何处安眠？冷雨，落在心间，却总有黄叶飘飞落相伴。久久的岁月的雨啊，绵绵无期，可怜的只有那枯灯下长长的白头人。匆匆的行人啊，你可曾想过，这雨许是久久的愁怅，是岁月匆匆携走时的无奈，久久回眸时留下的伤感。

这雨该到何年，才断得了这世间的情啊！青黛色的山，是静默在这烟雨蒙蒙中了，却无法承载阻断迢迢思念的罪名。只好静静地伴随世人，伫立在这千年不断的秋雨中萧瑟地等待，等待遥无归期的已然长逝的梦的身影。这世间的水，许是累了，竟缓缓地流淌在秋雨的缠绵里，只怕是再也没有了千年前的波光，载不动了那沉甸甸的蚱蜢舟。“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这千年的美丽，这千年的秋雨，嘀嗒了多少人的情愫，湿润了多少人的双眸？

泪光中，只剩下一片朦胧的烟雨与楼台。“车如流水马如龙”只是昨日烟尘中的传说，和在这秋雨中逃得毫无踪迹，剩下的只有南国的迷蒙，留下的也只有南国的迷茫。“寒雨连江夜入吴”，南国的雨真是疯了，了无止境，教人何曾再望雨季到来。许是就这一场秋雨，我们的年华就已让这秋雨浸湿，梦醒在青青石巷中默默哭泣。

今霄，面对这秋夜的冷雨，我怎能眠去？

雨却化作圈圈涟漪，重重叠叠漫延开去，漫过我心间，漫过眼眸，落下的还是这千年不断的秋雨……

点评：这是一篇闪耀着文学才气的散文。面对秋雨，作者浮想联翩，面对南国这一特殊的历史名词，面对南国这段特殊的历史的天空，往事历历，秋意凉凉，秋雨绵绵，作者伤感之情油然而生。于是一场普通的秋雨，顿时让作者思接千载，视通万里，从而演变成了一场历史的雨，成了一场南国特有文化的苦雨。这苦雨，让作者伤怀，也让每一个能感知历史的读者感到伤怀。文章语言也很有特色，在打破语言的常规中开创了新的意境，在新的意境中让人得到美的享受。

(作者单位：湖南省浏阳市第六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