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打鱼人

丁永明

两个年轻人到同一个海边打鱼,所用的工具､所耗的时间及各自的体力与智力都很接近｡然而,每一天他们的收获却相差甚远｡甲是个勤奋的人,从来到海边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网接一网地捕鱼｡无论收获多么丰厚,他总不满足,希望永远寄托在下一网上｡

乙是个性情中人,打鱼似乎是生活的点缀,大部分时间就是默默地坐在海边静静地欣赏远处的风景｡

甲望着乙鱼篓里几条可怜的小鱼,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珍惜生命的人,永远甭想得到幸福｡”乙偶尔瞥一眼不停忙碌的甲,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生命里缺少了欣赏,幸福无从谈起｡”

5年过去了,甲把小网换成了大网,手推车变成了机动车,每天打的鱼是5年前的5倍｡甲有了钱,开始修房造屋,娶妻生子｡为了一大家子人的生活,甲打鱼越发勤奋了｡

乙依然是当初的样子｡每天只打一网鱼,剩下的时间全部用在欣赏风景上｡

甲对乙早已视若无睹,认为他不是疯子就是傻子｡然而乙却整天快乐无比｡

10年过去了,甲又有了很大的发展,雇了3个帮手,承包了一条船队,捕鱼､卖鱼形成了规模,赚的钱成百倍地增长｡再看看早先的伙伴,除了脸上的几道皱纹外,还是一无所有｡毕竟相识多年,甲突然对乙生出几分怜悯,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邀乙举杯共饮,喝到尽兴时,甲劝乙每天多打几网鱼,那样生活会好许多｡乙含笑不语,第二天照样坐在海边欣赏风景｡

20年之后,甲终于成了富甲一方的渔业巨头,打鱼卖鱼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他的生活目标只剩一个,就是享受｡

甲曾一度沉浸在美酒里,但是,酒多伤身,尤其是富人们,把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甲只好放弃美酒,并尝试各种娱乐方法,但又一一放弃了,因为早年海上过度劳作已经损害了他的健康,风湿侵蚀了全身每一个大小关节,每一次运动都会使他疼痛难忍｡医生说海水和阳光对他的健康非常有益｡于是,甲再次每天来到海边,他不是来捕鱼,而是默默地坐在海边,静静地欣赏远处的风景｡

乙对甲笑了笑,甲也对乙笑了笑｡然后他们并排坐在那儿,一同向远处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