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脆弱宪政中的双人纸牌

王　艳　刘婉媛

当前这场纯粹是权力争夺的政治危机，使大多的乌克兰民众感到了厌倦

高居于乌克兰权力巅峰的两个男人——总统尤先科和总理亚努科维奇，有着一个相同的教名“维克托”，意即“胜利”。这两个似乎命中相克的男子，你争我夺在乌克兰掀起一波波的政治风浪。如今，在苦苦对峙了两年多之后，维克托•尤先科和维克托•亚努科维奇两大阵营的权力斗争再度激化。

乌克兰政局再次堕入混乱之中。这场游戏似乎没有胜利者，而乌克兰人为此付出了代价。民众失去了两年多前“橙色革命”时候的激情。民调显示，渴望稳定、厌倦政治争斗已成为主流民意。

权力分配的变局

4月2日，乌克兰总统尤先科在电视讲话中宣布将强行解散议会。“以总理亚努科维奇为首的议会多数派试图通过吸纳反对派议员壮大自己的实力，这一行为违反宪法。解散议会不仅是我的权力，也是我的义务。”尤先科这样解释自己的决定。

对于这个决定，总理亚努科维奇和议会拒不执行。他们表示总统的命令“违宪”，要求宪法法院做出裁决。

尤先科的决定是出于对政治权力流失的担忧。上个月，包括议长莫罗兹在内的社会党11名议员脱离尤先科领导的“我们的乌克兰”联盟，加入总理亚努科维奇领导的民族团结联盟。这样，亚努科维奇所在的多数派议员人数已达到260名。

乌克兰议会共有450个议席，如果多数派拥有300席以上，将有权修改宪法，推翻总统对议会法案的否决。尤先科担心，如果议员倒戈的趋势继续下去，亚努科维奇将能集结足够的力量挑战他的总统地位。

事实上，近年来乌克兰的政治制度一直在“总统制”与“议会制”之间摇摆，权力分配问题导致没完没了的“府院之争”。

1999年，时任总统库奇马通过修改宪法，将部分权力由议会向总统集中。在2004年的“橙色革命”中，为了换取当时政府的妥协，使得一场公正透明的总统大选成为可能，尤先科为代表的反对派接受了旨在削弱总统权力的宪法修正案。而从去年1月1日起，乌克兰由“总统议会制”转变为“议会总统制”，议会的权力得到实质性扩大。

在去年3月举行的议会大选中，乌克兰的命运再次发生戏剧性的逆转。尤先科的政党大败，而他在“橙色革命”时期的政敌亚努科维奇卷土重来，成为议会第一大党。但由于没有一个政党取得议会多数，无法单独组阁，致使新政府迟迟不能成立。

经过漫长的4个月之后，终于，尤先科和被他赶下台的美女总理季莫申科暂释前嫌，组成了季莫申科联盟、“我们的乌克兰”和社会党三党“橙色联盟”。一时间，季莫申科喜出望外，满以为又要重新登上总理宝座了。没想到在最后时刻，社会党倒戈，同地区党和共产党组成了“反危机联盟”，社会党领导人当选为议长，并共同推举亚努科维奇为总理。

这一来，尤先科左右为难，进退维谷。经过几番讨价还价，两位政治主张南辕北辙的政治宿敌还是达成了权力共享的妥协。

而这样的权力分配格局显然是十分脆弱的，两大阵营的矛盾始终左右乌克兰的国内政治，议会、政府与总统在许多问题上根本无法达成共识。

作为两大阵营权力之争的焦点，今年1月12日，乌克兰议会正式通过了国家独立以来的首部内阁法，确定了议会、总统、总理的权力分配方式，总统的权力被进一步削弱。

愤怒的尤先科起初要求宪法法院对内阁法做出裁决，但宪法法院却想置身事外，不想审议政治改革合法性问题。这样一来，摆在尤先科面前的选择就只剩下解散议会一条道路。

双双跌下道德高地

在2004年的“橙色革命”中，尤先科是乌克兰“民主的图腾”，他承诺带给民众“民主、自由、富强”的美好生活。而时任总统库奇马指定的继承人亚努科维奇则是“黑暗与旧势力的代表”。关于亚努科维奇在选举中舞弊的说法，更加赋予了尤先科道德上的优势地位。

然而，尤先科在任的两年多时间里，他的承诺大多没有兑现——贪污腐败横生，政治危机频发。而亚努科维奇出任总理后，虽然乌克兰经济强劲增长使他获得一些口碑，但在议员的“倒戈事件”中，亚努科维奇所扮演的角色受到民众质疑。亚努科维奇的政敌指称，他所领导的地区党向社会党提供了1.5亿英镑，以获得社会党的支持。“德国之声”也报道说，尽管还没有议员承认被金钱所收买，但他们账号上的巨额汇款说明了这一点。

英国《泰晤士报》评论说，乌克兰的两位政治家，都不能占据道德或政治高地。

尤先科宣布解散议会后，有关他可能下令解散政府、自己直接治理国家的传闻在基辅不胫而走。还有消息说尤先科可能宣布实施紧急状态，甚至效仿俄罗斯前总统叶利钦，让坦克与议会直接“对话”。1993年10月发生在莫斯科的俄立法机构与行政机构的冲突，很可能在基辅重演。

不过，目前敌对的双方都一再表示，政治危机应该通过法律和民主的途径解决，强力部门不会卷入政治斗争。幸运的是，虽然双方的支持者都走上了街头，但至今没有发生冲突和暴力——大多数乌克兰民众都厌倦了政局的动荡、权力的纷争。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季志业认为，纵观2004年“橙色革命”到现在的乌克兰政局，可以有一个基本判断：冲突双方动武的可能性不大——2004年的时候都没有发生武力冲突，现在就更不可能发生了。但是，街头政治还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