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胆子是怎样变大的？

侯志川

调入政府机关工作至今十好几年，我的变化确实不算小。四百度的近视眼镜换成了八百度，平原一样的肚皮鼓起了一坨，乌黑的头发也变成了黑白间杂。这些都是别人能够一眼就看出来的。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变化外人不容易看出来，那就是我的胆子。我的胆子越来越“大”，说“胆大包天”也不为过。

回想起来，鄙人的“胆子”大约就是这样逐渐变大的：一是我们干的工作，很多都是形式主义劳民伤财之举，或是面子工程，却偏要你当成“重要事情”写得津津有味。例如“全年进行政治学习××次”，“认真开展××教育活动”，年年做年年写，逐渐便看穿了，不再觉得神圣了，于是本来小的胆子就大起来，不愿再“认真写”。二是机关中有些人一贯弄虚作假，言行不一致，你还只得闭着眼睛乱吹捧“进一步提高了×××”、“大力强化×××”，煞有介事宣传一番，否则你在本单位就呆不下去。经常这样“造谣”使我更不愿“认真写”。三是鄙人十几年生产了这么多“材料”，上报了那么多或真或假的数字和事实，居然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一次来查对过一次，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批评，反而是受到了高度“信任”，完全成了“只要你敢拿出手我就敢收下”。外国人说“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我深深体会到了“绝对的信任必然导致绝对的乱写”。任何人长期处于这种“信任”下，胆子焉能不大哉!

近年来其他单位我的那些同行们的“胆子”也大起来了，甚至比我还大得多。我充其量“夸大其辞”，他们敢于“无中生有”或“有中生无”，四川泸州电厂十六吨九百四十公斤柴油漏入长江，他们向上级谎报只漏入三百八十公斤。比较之下，原来我的胆子还大得不够。

【原载2006年重2月19日《三晋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