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跋亦杂文

2007-05-14 13:37
杂文选刊 2007年5期
关键词:禽兽巴金杂文

米 兰

杂文的风格、流派多种多样,许多杂文作家出版杂文集,也喜欢将其序、跋写成杂文。

杂文集的序、跋写成杂文,对一位杂文作家来说并非难事,难的是将序、跋写得别具一格,既有引人入胜的魅力,又有吊起读者胃口必欲卒读而释手的“悬念”。

我喜欢读序和跋。因为序和跋不仅能让你读出一部书的内容、风格、艺术娴熟程度,而且它的字里行间渗透了作者的创作意图及其文化修养。与此同时,我还喜欢对一些序和跋作比较,比较孰优孰劣,比较它们的文化底蕴和文化价值。

现代著名作家靳以先生的著作我读得不多,除《人世百图》(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外,仅读过他的部分小说和散文。他虽早已于1959年与世长辞,但他与巴金先生主编的《收获》,我却是从创刊号读起,一直读到今天。

出版社是将《人世百图》作为散文集出版的。以我看,它正是我们今天所称谓的非常规杂文。关于常规杂文与非常规杂文,我在《2005中国年度杂文》(漓江出版社2006年1月版)“代序”(《嬗变与本真》)中讲过,非常规杂文“有针砭,但并不是剑拔弩张、正气磅礴、一针见血;有批评,但并不是大义凛然、声色俱厉、入木三分;有反思,但并不是悲愤难耐、锋利尖刻、声泪俱下;有解读,但并不是命意深沉、锋芒毕露、明快尖锐”。它是一种接近散文、随笔式的杂文,因为它的主旨是揭露、是针砭、是批判。《人世百图》中的几十篇作品,有写成寓言式的,也有散文、随笔式的,还有速写、短小说式的。虽然这些作品创作于六十多年前。但今天读来,仍感到熟悉和亲切。

靳以先生这篇“后记”,开头便进入杂文创作的思维,作者“一心一意想描画人的嘴脸,不提防却写了许多禽兽。这也许正像那些紧抱着‘旧道德的先生们所摇头叹息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冥冥之中,果然就都堕入畜道,现出畜牲相来。”这段话大体告诉了读者本书的内容,即批判“紧抱着‘旧道德的先生们”。作家幽默而含蓄的语言,狡黠而自然地用了“不提防”三个字倏然由“人的嘴脸”转到“禽兽”。所谓杂文味,便如同电影摄制中的蒙太奇镜头。这就是杂文味的体现,不是“我”妄写“禽兽”,而是由于“不提防”才由“人的嘴脸”转到“禽兽”上了。这是多么自然的转折,又是多么俏皮的理由呀!

“后记”的大部分内容是用寓言的形式,有虚写也有实写,有真实也有幻化。结尾画龙点睛,“但愿从此,众庶一心向上,保持人心,恢复人味,做成表里一致的人,……”与开头相呼应,突出题旨,“就让我这本书永远残缺不全吧!”余味深长,寄托作家的企冀与愿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喜欢读风格各异的序、跋,更喜欢比较作家文化情感之浓淡,比较创作思维之巧拙,比较作家人格之高下。好的序、跋,便是读者阅读之风向标,犹似为怀有阅读饥渴感的读者奉献一杯甘霖。

很愿意看到当今杂文作家撰写出杂文味十足的序和跋。

靳以(1909-1959年)天津人,原名章方叙,著名现代作家、编辑家。曾就读于天津南开中学、复旦大学国际贸易系,早年参加新文化动物,1933年与郑振铎编辑《文学季刊》,1935年与巴金编辑《文季月刊》,与叶圣陶等编辑《中国作家》,1958年起与巴金编辑大型文学刊物《收获》。创作有短篇小说集、散文集《红烛》、《众神》、《生存》、《群鸦》、《虫蚀》、《春草》等。

2007年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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