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迪
陈彤简介
有随笔集《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有多少爱可以胡来》、《在中国谁能过上好日子》、《左手握右手》、《冰鲜》、《忽然受宠》、《旧爱新欢》等;短篇小说集《我们都是木头人》、《镶在日子上的金边变成了钱》;长篇小说《灰姑娘》、《风情万种》、《无限怀念有限悲伤》。另有《向韩国美女学什么》、《人生如秀场》等书在海外发行。最新长篇官场小说《男人底线》已由鹭江出版社出版。
星座:水瓶座
血型:AB型
最大缺点:随波不逐流
最大优点同流不合污
最大愿望有钱花、有事做、有人爱,长命百岁,一生平安。
最喜欢的格言:如果你不能改变世界,你就改变自己,如果你不能改变自己,你就改变世界。
记者:大作如《保鲜爱情》、《郎心似铁之秦香莲VS阿加莎·克里斯蒂》主要谈爱情与婚姻观,这在很多人的眼里都不是杂文所涉及的素材,却被《杂文选刊》选用,您认为杂文创作的题材选择应有怎样的框架?
陈彤:简单地说,我认为杂文之所以是杂文,那就应该什么都可以谈,或者说谈什么都可以。
记者:您是伦理学硕士,伦理学的学术训练对您创作小说、杂文、随笔有何裨益?
陈彤:伦理学是一门关于“道德”的学问。我学伦理学的最大收获简单说就是:所有的道德学说,哪怕是完全针锋相对的,也都是可以自圆其说的。换句话说,人们总是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找到充分的理由,无论那件事情多么伤天害理,即便是纳粹,他们也找到了很多听上去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屠杀犹太人。而且那些理由甚至还不乏科学依据。正是由于这种训练。使我知道人要是给自己干的事找理由,是很容易的,所以不能看一个人怎么说,要看一个人怎么做。
记者:在您的博客上读到很多为年轻朋友答疑解惑的篇什,您认为现在年轻朋友心中存在的普遍困惑是什么?有此困惑的原因何在?
陈彤:普遍困惑可以简单概括为六个字“有想法没办法”。很多年轻朋友都会问我:“我想成功,怎么才能达到呢?”“我想嫁个好老公,去哪里找呢?”“我渴望富有,渴望地位,渴望名誉,怎么才能拥有它们呢?”
我没有细想过这种困惑的原因何在,我只是记得在我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常常被这些问题困扰,一度曾经焦虑得不得了,这大概就是“青春的迷茫”吧?有一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如果青春不迷茫,怎么叫青春呢?”
记者:您做了多年记者,记者的身份要求一个人要具有时时关注社会、关注人性的敏感的性格特质,锋芒尽露;而您的文字却多细腻温婉,可以窥见一颗平和不浮躁的心。这二者似乎是矛盾的,而在您身上却得到很好的结合,对于这点您怎样由于健康原因,无法再继续从事这样一份紧张而忙碌的职业,所以我只好转型。做记者的时候铁肩道义咄咄逼人,但自己写东西的时候,由于经历了一些事情,知道人生的艰难以及其中的无奈,所以可
记者:能谈谈您经历了哪些事情吗?很少从您的文字中读到您的坎坷,所以也一直以为您的人生经历是一帆风顺的,现实中真的如此吗?多。上大学,保送研究生,毕业以后直接到了中国青年报社,然后到今天,应该说没什么可抱怨的。如果说有什么事情影响了我的生活和未来,我想至夸为止最严重的就是2003年我生的一场大病。
生病之前本没有什么预兆。当时我在上班,有一点小不适,结果医生却告诉我,我得了一种学名叫“恶性滋养细胞肿瘤”的病,如果不抓紧治疗……
眨眼之间,我的生活轰然倒塌,像一场生命的完结。
有一段时间,我像一个神经病人一样,每天都处在疯狂的边缘。那时我已结束化疗,新头发也渐渐长了出来,我天天在家闲着,空空落落,如果我不主动打电话,电话一天也不会响一声。我一个人在家坐着坐着就会哭起来,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没有色彩没有声音没有温暖?
有一阵子,为了找个人说话,我居然会一早去协和医院挂号,然后用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候诊,就为了能在人群中坐着,为了能和陌生人说几句话,为了能在大夫面前跟他谈几句自己的身体。
后来有一天,我又排了一个下午的队,挨到了医生面前,他对我已经太熟悉了。他说很多化疗病人在化疗结束后,由于无法回归社会,最后得了忧郁症——那也是一种不治之症。
我问他我该怎么办?我尝试了所有的办法,但是回不去了。
“你为什么要回去?你可以尝试向前走。生活不是只有一种模式,你可以找到适合你的模式。”他建议我写作——这是一种不需要和别人在一起,可以单独完成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写作可以挽救我——我写了多长时间?我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每天都在写,写得自己哭了,写得自己笑了……
直到有一天,故事写完了……
接下来,小说出版了,再接下来,开始有杂志约稿,然后有了收入,然后有了事做,然后又可以和朋友泡在咖啡馆,然后认识更多的人,然后出更多的书写更多的故事,然后有一天我知道,所有的人一直都想帮我,只不过在我像个疯子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怎么帮。
记者:这样一段非常经历影响了您的生活和未来,如果说这是场精神上的由死到生,我想并不过分。这之中您定会有些特别的感悟,谈谈吧,也许能给读者朋友们一些启迪。
陈彤:一个曾经采访过烟台海难的朋友告诉我,当一艘船钻进台风眼,并且开始下沉的时候,会产生巨大的漩涡,使援救的船无法靠近——因为一旦盲目靠近,则连自己也难逃沉船的厄运。
我于是明白了——回归社会的艰难,就像一艘在暴风骤雨中渴望归航的船一样,能不能回来,一半是取决于环境,一半取决于自己。
没有人一生都是顺顺当当的,谁没有走窄了的时候?我想我应该感激命运,因为台风终于在我散架之前停了;我想我还应该感谢写作,它使我熬到了这一刻。当雨过天晴,援救成为可能的时候,我透过泪水,看到无数甩给我的缆绳,我知道我获救了。记得早年读《基督山伯爵》,故事的最后,基督山伯爵给一对年轻恋人写的告别信,在信的末尾有这么一段话:Live,then,and be happy,beloved children of my heart,and never forget that until the day when GOD shall deign to reveal forget that until theday when GOD shall deign to reveal the future to man,all human wisdom is summed up in these two words——“wait and hope”(我心爱的孩子们,你们要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而且永远不要忘记,在上帝为我们揭示未来之前,人类的所有智慧就包含在这两个词里——“等待和希望”),读这段文字时我还年轻,无法体会到其中的深意,但是当我遭遇挫折之后,我才懂得什么叫等待,什么叫希望,在逆境中,能真正做到等待和希望并不容易,大数人做的往往是完全相反的事情——烦躁与绝望。
所以,如果把人生比喻为一次航行,你自己就是一艘船,如果你要走很远的路,去很远的地方,那么你就必须保证自己的船足够坚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遇到风浪的时候,你的船可以坚持得久一些,而坚持得越久,你获救的希望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