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杨　力

庄小颜是一个漂亮姑娘，但最近她却感到很苦恼！她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她的顶头上司，叫徐谦。打她从学校毕业来到公司，徐谦就对她万般呵护，由于工作上生活上有他“罩”着，庄小颜在公司的发展也一帆风顺。她对徐谦自然也是满怀感激，更要命的是，她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悄悄爱上了这个她没有资格去爱的人，因为他已经结婚。

但庄小颜没想到徐谦很主动，她的隐衷早被他看穿，他用成熟男人的魅力轻易就俘获了她那颗不经世事的心。庄小颜在忐忑不安中接受了徐谦。他们爱得很炽烈，但也爱得很艰苦，因为每一次见面，他们都要千方百计避开一个人，那就是徐谦的妻子高英。

高英是一个知书达理而且温柔贤达的女人，她和徐谦是通过自由恋爱走到一块的。曾经，高英也从徐谦那里得到过一份炽烈的爱，只可惜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份爱也慢慢淡了。高英也渐渐习惯了这份淡漠，她来不及去想别的，或许更多的夫妻就是这个样子。但高英不知，此刻在她身后，正有另一个女人觊觎着她的位置，那个女人天天都在祈盼上天能赐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成为徐谦的妻子。

这天晚上，庄小颜加完班，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听到路边树丛后传来呼救声。庄小颜不及细想就跑了过去，她看见两个影子正扭打在一块，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正在凌辱一个单身女子。庄小颜略微一怔，旋即就忘记后果冲上去，抓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奋力砸在歹徒的脑瓜子上，满脸的怒火俨如一个无所畏惧的英雄。歹徒倏地被镇住了，捂着受伤的头仓皇而逃。庄小颜蹲下去搀扶地上的女子，只见她衣衫褴褛，脸无血色，嘴唇哆嗦着好像还没从惊恐中清醒过来。待搀扶起她，借着路边的灯光刚一照面，庄小颜突然“啊”的一声，她惊呼道：“嫂子，怎么是你？”原来受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徐谦的妻子高英！见高英投来疑惑的目光，庄小颜解释说：“你可能忘了，春节公司团拜，徐经理曾带你出席过，我们见过面的!”庄小颜这么一说，高英原本的感激之情荡然无存，反而用更害怕的眼神看着庄小颜。庄小颜不解地问：“怎么了？”高英这才迟疑地说：“我希望今晚这事，你对谁都不要说!”

但此刻叫庄小颜守口如瓶很难，她前脚送走高英，后脚就报了警，她对闻讯赶来的警察描述了当时的场景。警察当夜就找上门去，当着徐谦的面询问了高英受辱的经过，尽管高英反复保证自己只被抓破了衣衫，身体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警察还是严肃地说：“你作为受害者不主动报案，反而让见义勇为的人替你报案，这种做法只能更加纵容和包庇罪犯!”高英有口难辩，她在徐谦鄙薄的目光中欲哭无泪。

由于警方立案调查，庄小颜也在公司一举出名，她见义勇为的行为受到了嘉奖，但大家的每一份赞扬都跟另一个叫高英的女人联系在一块，作为高英的丈夫，徐谦的脸一天比一天黑。因为这段导火索，徐谦和高英也闹起了婚姻危机，不管高英如何解释，徐谦怎么也不肯相信她没有失贞这个事实。

这一天，庄小颜和徐谦又在一起幽会，庄小颜不无担心地说：“这次这个事是不是太狠了，咱们请个人装歹徒，把你妻子弄成那样，万一让警察弄清真相，恐怕很难收场!”

徐谦大咧咧地说：“这叫无毒不丈夫，不下狠手，如何逼她离婚？至于警察，对那些不伤及性命的案件也不过放放空炮，他们不会花精力去一查到底的!眼下要趁热打铁，早一天离婚，早一天娶你!”徐谦说得眉飞色舞，但庄小颜却一脸沉重。

从这天起，徐谦就夜不归屋了，专心致志地等待离婚的那一天。而庄小颜的心既有期盼，又有惶惑，说不出的七上八下。这一天，庄小颜在公司碰见了找上门来的高英，当下见面，庄小颜装作很惭愧，她说：“嫂子，上次那事怪我，我不该为了抓歹徒而去报警!”

高英宽慰般拍了拍庄小颜的肩头说：“你没错，错的是我命里不该撞上那歹徒，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失贞呢？我今天来，就是给他送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字了。既然不能硬撑下去，还不如早一天解脱，爱一个人，就要给一个人自由!”

高英故作轻松，却字字千斤压在庄小颜心上。庄小颜感到，这个女人其实仍深爱着她的丈夫，她并不知道丈夫为了离婚做的那些龌龊事。这时高英递过一封信来，她说：“里面装的是离婚协议，请你帮我转给徐谦，他已经好一阵没回去了。你告诉他，即使离婚，我们也不是敌人，别躲着怕见我!”高英说完转身而去，庄小颜感到自己完全被一个即将离婚的女人的平静和大气给镇住了。

庄小颜把自己一个人锁进办公室，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那个信封，她看到了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另外还附了一页纸，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一对夫妻的细碎往事，包括他们从相恋到结婚，从恩爱到冷漠的过程，末了这位妻子在信中叮嘱：“你平日应酬多，应多忌烟酒；熬夜勤，宜少喝夜茶；胃不好，记着按时服胃药……”甚至什么时候加减衣服、早晚按时搽护肤霜之类的琐事都交待透了。庄小颜还没看完，脸上已抹出一把泪来。

这一晚，庄小颜回到家，把离婚协议连同那封信全都交给了徐谦。徐谦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他迫不及待地扑向庄小颜，急于想通过亲热来表达内心的喜悦。但庄小颜却把脸别向一边，她瑟缩着身子，突然感到一种可怕，眼前这种男人，没有因为离异影响他半点心情，相反却因阴谋得逞而得意忘形。一个心肠冷酷的男人，今天能这样对他妻子，明天就可以以同样的方式对她，想到这儿，庄小颜不寒而栗。由于庄小颜拒不配合，此时的徐谦已变成了一头狂怒的狮子，他砸碎了杯子，把身上的睡衣撕成了碎条。庄小颜恐惧地看着，第一次感到这个男人很陌生。

庄小颜不顾徐谦的哀求，一个人出门冷静一下自己。已是深夜，阒寂无人的街灯下，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庄小颜心头一惊，因为那不是别人，而是让她感到一丝汗颜的高英。此刻的高英眼神空洞，她转身欲走，对庄小颜的出现视而不见。

“等等!”庄小颜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她在高英的身后站定，不甘心地问：“其实，我和你丈夫的事，你早已经知道？”

高英不置可否，只冷冷地说：“一个不敏感的妻子，一定没有爱心。我不相信为一场没有既成的失贞事实，丈夫会执意同我离婚，所以我悄悄跟踪了他。我没想到，你这个见义勇为的英雄，才是我婚姻的真正杀手!”

“是的，”庄小颜痛苦地说，“我和你丈夫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直想取代你，包括那次见义勇为，也是我们事先设计好的戏，为的是让你找到被遗弃的口实!但现在，我感到自己很卑鄙，我竭力想得到的，还有你不忍舍弃的，其实并不是一个值得女人去托付终身的高尚男人。我为我的行为后悔，你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爱让我汗颜。现在，你可以去举报我，因为我不配见义勇为者的称号!”

“不!”高英转过头来，主动抓住庄小颜的手说，“如果想撕破脸皮，我早冲进去捉奸了，但我不愿那样。你今天能告诉我这些，至少证明你是一个良心未泯的女子。从这一点讲，我还要感谢你，带我重新去认识自己那段感情。女人为什么那么傻，偏偏争着去爱一个喜欢玩弄伎俩和阴谋的男人呢？今后的路还长，也希望妹妹自重，再见!”

高英头也不回，步履中竟没有半点迟疑。庄小颜回头眺望，突然感到那熟悉的灯光离自己十分遥远。

数日后，庄小颜向公司递交了辞呈。

（责编：非本 图：张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