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的胡子

申之珉

王德戎是剧团的文武花脸，扮相好嗓子亮，在戏迷中颇有台缘。但做事丢三落四的，没少受领导的批评。

这天，有个老板从海外回乡，点名包了一场《空城计》。团长喜出望外，马上开大会做动员报告。末了，团长不放心，又再三叮咛扮演司马懿的王德戎说：“老王，虽说你的戏不多，可有前后场，千万别出什么漏子呀！”“没事！”

戏准时开演了。开头是个过场戏，只见王德戎扮演的司马懿威风凛凛地出了场，四句唱一过，接着就是一声断喝：“众将官！西城去者！”这一嗓子立即就招来个“碰头好”，台下顿时掌声一片。也勾起了那位老板孩提时的回忆：“对对，我当年和爸爸看的就是这个司马懿，演得好，好啊！”

团长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冲着下场的王德戎竖起了大拇指，并亲自给他递来一杯茶，鼓励道：“老王，前场开得不赖，你就在这后台待着，到时候我让催场的叫你。”

王德戎得意地点点头，取下胡子喝了两口茶，然后朝戏箱上一靠，两眼一眯养起神来。也不知迷糊了多久，就听催场人喊道：“王老师，王老师，该您上场了！”

老王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整整衣冠正要上台，顺手朝嘴巴上一摸，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哎呀，胡子怎么不见了？

此时，催场锣鼓急促地响了起来，团长赶来问明情况，急得吼叫起来：“真有你的！先找个戴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德戎顺手抓起墙上的一副髯口朝耳朵上一挂，就急匆匆地上了场。此时，台上的司马昭正等得着急，见司马懿上来便急忙拱手禀报：“父帅，现诸葛亮正在城楼抚琴，城门四处大开，不知何故……”

司马懿闻言“啊”了一声，捋髯沉思。谁知这么一捋，突感不对劲：“咦，这胡子怎么捋不到头呀？”他偷偷垂眼一看：妈呀，原来刚才自己喝茶时，顺手将司马懿的胡子挂在自个戏装外面腰带上了，如今同新换的胡子上下连在了一起，竟成了一米多长的拖地胡子了！

演出在一片哄笑声中结束了。

那位老板在文化局领导的陪同下来到台上，当他与王德戎握手时，不知怎么冒出一句幽默：“理解理解，你想我都离开这里几十年了，你司马懿的胡子能不见长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