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义
焕兰自小与妈妈相依为命。焕兰19岁那年,妈妈得了一种叫“诺尔斯”的世上很罕见的病。医生说,这种病很顽固,得长期服用一种叫“克诺通”的昂贵进口药。焕兰为妈妈买过,一瓶1300元,吃一个月。
焕兰感到欣慰的是,还好家里有8万元的积蓄,那是妈妈一生的血汗钱。可妈妈不想动这8万元,她说那是为她结婚准备的。焕兰坚决不干,哭闹着要妈妈买药吃。最后妈妈叹了口气,总算同意了。医生说,有好药维持着,她妈妈还能活五六年,否则,一两年就不行了。
焕兰想,用8万元换妈妈五年的生命,也值了。
一天,妈妈对焕兰说:“兰兰,妈妈和你商量个事。妈妈想把这8万元全部预存到药店里,那样,每瓶药能便宜200块呢。”这是焕兰求之不得的。她最怕妈妈哪天心疼钱不服药了。
就这样,妈妈把8万元一次性预交到了全市最大的药店—贤圣大药房,然后每月亲自从那里取药,她说她需要活动,等她走不动的时候,就只好由兰兰去取药了。但妈妈一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没让焕兰去取过药。在妈妈离去前的三个月,她一下子取来了四瓶药,药只吃完三瓶半,她就离开了人间。焕兰算了算,这正是妈妈得病的第五年。
妈妈临咽气前,紧紧握着焕兰的手,说:“兰兰,妈要走了。妈最遗憾的是,没能等到你结婚生子。以后生活的路,就靠你一个人走了。”
焕兰泣不成声:“妈妈,我不要你走。”妈妈说:“傻孩子,坚强些。”然后,她把一张在贤圣大药房的预交药款单交给焕兰,说:“我死后,你一定别忘了去结账,把用剩下的钱领回来。”
办完妈妈的后事,焕兰大病一场,直到两个月后才去贤圣大药房。去之前她估计了一下,取了五年的药,钱应该用得差不多了。但8万元换得妈妈五年的生命,她一点都不后悔。与其说她去药房是为了结账,倒不如说她是为了要那张结算单,她要留作纪念,那是妈妈的生命结算单呀。
在药房处,她将预存药费单递给里面的一位老先生。很快,老先生递出另一张单子,说:“姑娘,这是结算单,请拿此单到财务处领走余下的76500元。”
“什么?”焕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年才用了3500元,你们让我妈妈吃的什么药?”
老先生说:“一般的止疼药呀,自始至终,你妈妈从没变过,一月一瓶。”
焕兰顾不上领钱,她把结算单往兜里一揣,就飞跑回家。进了家门就翻看那一堆妈妈吃完药的空瓶子。只见个个瓶子上都贴着“克诺通”标签,和她几年前为妈妈买过的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开始翻妈妈的箱柜、抽屉,希望能找到妈妈留下的只言片语,但没有。可当她无意中翻开妈妈的褥子的时候,一厚叠“克诺通”的标签飞落地下。
她一下明白了,妈妈是在每次取药回来后,偷偷撕去原来的标签,贴上预先印好的“克诺通”标签呀。
焕兰哭倒在妈妈的遗像前,说:“妈妈,你不该欺骗女儿!妈妈,来世我还要当你的女儿!妈妈,请你原谅女儿的粗心。女儿的粗心,让你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呀!”
几天后,焕兰带着妈妈吃剩下的半瓶药,来到当初为妈妈诊病的医生那里。医生吃惊地说:“你是说你妈妈靠着这种药,支撑了五年?这从医学的角度来讲,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你妈妈太爱你了,大爱无限,大爱无量,是你妈妈的爱心迸发出无限的能量,才创造出医学上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题图:安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