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吃金融这碗饭

王　新

老孙的爱人是个公交司机，自从公交公司实行无人售票后，老孙渐渐地发现老婆的工资也不再把钱打到银行卡上了，而是又重新改发现金，可有一样，发的不是一百元或者五十元的大额面钞，而是五角、一元的纸币或硬币，甚至还有不少一角的“小钢蹦”。

这下可好，公交公司发工资都用麻袋，麻袋上印着每个员工的名字和工号。公司还规定，发完工资后必须将麻袋交回公司。所以，每到领工资和交麻袋的时候，公司财务部门前总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好似粮库开门收购粮食般热闹。

老孙不明白了。问他老婆，你们公司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啊，好好的零钞硬币为什么不去存银行。老婆告诉他，我们经理说了，现在零钞硬币超过四百元银行就要按千分之二的金额收取手续费，我们公司每天光票款就有十五、六万元，要是都存进银行，光交给银行手续费就得好几千元，一个月下来都能买辆轿车了。所以，公司干脆把零钱直接发给大家充工资。

老孙的眼睛瞪得滚圆。他发愁这么多零钱该怎么花。买份报纸打几瓶酱油醋的倒是方便了，可家里过些日子准备买台电脑总不能骑三轮车蹬着几麻袋钱去买吧。老婆抿嘴笑了，说他反正这辈子也没带过这么多的钱，就找一回大款的感觉，也权当锻炼身体了。

这天，老孙去区里和街道联合建立的一处较大规模的农副产品市场买菜。老孙骑着车正穿行在菜市区，就听一个卖菜的中年男子跟一位推着自行车的胖大嫂嚷嚷起来，原来卖菜的男子找不开零钱了，想拿几根黄瓜顶做零钱，谁知，胖大嫂误以为他借机强卖，俩人就吵吵起来，买卖没做成，倒呕了一肚子的气，那位菜贩自言自语地埋怨到哪里天天弄那么多零钱去。这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老孙佯装挑选着菜和他搭话，问他一天要用多少零钱啊，也许他可以想想办法。菜贩一听，顿时脸露喜色，他告诉老孙，现在是他和老婆还有嫂子，每人盯一个点卖，一天怎么也要四五百元的零钱。不光他们，这个市场大家都经常遇到零钱不够用的尴尬：相互调剂吧，经常是最后大家手头都缺；去银行换吧，一次也就给个百十元，赶上储蓄业务繁忙连这点钱也要等半天。菜贩看着老孙沉吟不语，连忙说：只要你能解决，情愿按百分之三的折扣作为酬劳，如果能经常兑取到零钱，更愿意按百分之四折扣长期合作。

老孙听了眼前一亮，既然卖菜的都那么缺零钱，这偌大一个生意兴隆的农副产品市场好几百个摊位，一天又该需要多少零钱啊，这里面商机很大啊！老孙回到家里把盘算了半天的这一想法跟老婆讲了，老婆眯着眼笑嘻嘻地在他额头上打个爆栗，直夸他有经济头脑。

老孙把他的三轮电动车加上蓬布，改成厢式小货车的模样，再配上锁，带上老婆那两麻袋工资就上路了。到了农副市场菜市区找到那个菜贩，按照双方昨天约好的百分之四的折扣兑给他五百元零钱。市场里诸多商户闻知此事，也都急忙赶来兑换，结果老孙带来的三千多元零钞不到半小时就抢兑一空，净赚折扣费一百二十余元，面对更加“汹涌”的要求兑付的人们，老孙许诺明天上午一定会带更多的零钱来。

下午老孙和歇班的老婆一起去了公交公司，经老婆引见，特意拜会了公司的几位领导，把他的打算和盘托出。这边公交公司的领导也正为这事犯愁呢：眼看零钞越积越多，既不安全，又担心违反相关财经纪律，虽然通知几个分公司岔开了发放工资的日期，但面对如此巨额的零钞，依然难以全部消化。这下好了，有了专门兑换零钞打理零钱的人，总算去了一块心病，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就签定了协议：公交公司每天派专人为老孙清点打包零钞，老孙交纳五万元押金，每天先去两个分公司，视业务进展可以每天多次兑换。

第二天上午，老孙如约又来到农副市场。由于可兑换零钞的事情已经沸沸扬扬地传开了，所以来兑换零钱的人更多了，老孙这一天竟然跑了三次公交公司兑取零钞才满足了大家的需求。因为待人热诚、讲信誉，老孙兑换零钞的数额也逐步增加，连流动售报摊、出租车司机、彩票投注站的都加入到客户名单里来，最多时的兑付额能达到六万元之多，发展了一大批老客户，对经常需要兑换且数额较大的采取“订单式服务”，折扣优惠加送“货”上门。买卖红火了，电动三轮车也换成了微型面包车，老孙又从农村老家找来两个远房的侄子帮忙做伙计。

两个月后的一天，远房侄子拿着一包硬币急匆匆地走进了老孙租用的办公室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他：有一个买副食品的老大妈反映在她兑换的硬币里发现了游戏厅使用的一元面值的游戏币，这种游戏币不论大小厚薄还是份量都与面值一元的硬币非常相似，不仔细看很容易混淆。

老孙回到家中，把发现游戏币的那三包牛皮纸包着的硬币倒在桌上，在总共三百枚硬币里发现了八枚游戏币，而且这八枚游戏币居然都是出自同一家游戏厅。尔后的清点更让他惊讶，居然还有七枚纪念币！这几枚纪念币都是1991年发行的，刻有“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七十周年”字样。老孙心里感觉怪怪的，他连忙买来了刊登有邮币卡交易行情的报纸查阅，发现这枚纪念币的市场价是十七元，七枚就是一百一十九元啊，高兴之余更让老孙一头雾水，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隐秘？

他把情况反映给公交公司内保部门，该部门一直对假冒投币问题非常头疼，闻讯后很重视，连夜组织排查，很快在207路车上，几个衣着粗陋的二十多岁的打工青年可疑的言行引起了暗访组的注意，在悄悄跟随这几人下车后发现他们进了一家名为“红苹果”的游戏厅，暗访组的同志注意到其中一人拿出“建党七十周年”的纪念币购买游戏币，傍晚时分又尾随他们来到一处建筑工地的简易板房，终于人赃俱获。

原来，这几个人在一家建筑工地打工。他们白天干活，晚上百般无聊就出来闲逛，后来无意中听到有人说邮币卡行情最近火得很，就合伙半夜溜进邮币卡市场，撬开了一位占姓业主的房门。因为不懂哪些东西值钱，就主要拣钱币往编织袋里装。把偷来的邮票全部低价卖出后就进影院、下饭馆一通挥霍，接着又频繁光顾游戏厅，因为他们不了解纪念币的价值所以把一元面值的纪念币用于充当硬币乘车或买游戏币，乘车缺零钱时常拿游戏币充数。

案子破了，警方因为捣掉了影响恶劣的犯罪团伙受到上级嘉奖，公交公司内保部门也因成绩出色得到授锦旗、涨工资的奖励；遭窃的商户及时追回了部分货物避免了更大损失……

老孙也因此获益匪浅，不但借此事提高了在客户中的知名度，也获取了在公交公司更多的信任，客户群经占老板的大力协助发展到了邮币卡市场，下一步他还准备联系更多不同类型的市场业户，把零钱兑换业务做大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