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元
G从少年时代起就有两个特点:一是好学习,从小就有一天不看书就无法过的习惯。他妈说他是书腐子。二是跟什么人都谈得来。当年在城里给厕所看粪的老农,G也能和他谈天谈地,聊上半天。青年人见了邻居那些唠叨的婆婆妈妈们躲都来不及,可G能一直能听到她们嘴里冒白沫,说累了为止。G的妈妈说他跟鬼都能打伙。
参加工作后,他就喜欢听同事们吹牛,同事之间吹牛,外行充内行的有之,半瓢水充一桶水的有之,听者常常顶撞吹者,升级了就争吵起来,甚至发展到动起拳脚来。可G却不同,总是非常平心静气地旁观旁听,无论对错,从来不反驳人家,时而还十分谦虚地问问这,又问问那,给吹牛者加加油。所以很招人爱,与同事们的关系特别好。
G调到别的单位去工作,几年后在全省成了文化名人。单位的这些同事都很不理解,什么都不懂的G能写出这么多的好文章,怪得很。
G的名气越来越大,后来被调到省里去工作了,老同事们这时由疑惑而感到骄傲,G毕竟是自己单位原来的老同事嘛。
我受市报的派遣采写一篇关于G成功的秘诀,先到G原单位找当年的老同事们采访,采访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同事A说:“我早就知道这小子有出息。他呀,什么事就喜欢请教我,我都是毫无保留地教给他。”
同事B说:“按理说,他应算是我的徒弟,哪种事,都是我教他的啊。”
同事C说:“他现在虽然是名人,当年他可是什么都不懂,我传授过他不少知识,有些是关键的东西。”
同事D说:“嘿,这小子啊,是我的学生,我学习古典文学、外国文学,那都是从童年开始的,什么韵律什么意识流,甚至写文章的标点符号的巧用都是我教的,没有我,只怕没他的今天。”
那天,我到省里去采访G先生,问及这些事情时,G先生总是笑,然后十分感慨地说:“我至今还是学生,在任何时候,在任何人的面前,我总觉得我是个徒弟。我有这么多师傅,那说明我还是很有福气的。”
我回到市里来,又把G先生说的这些话又分别对A、B、C、D一一说到,没有想到,他们个个像一个模子铸出来似的,满脸堆着笑容,是异地异时异人,而几乎是同一个回答:“是不是啊,我这不是吹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