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农兵学员入北大

2006-07-18 02:28李荣欣
文史月刊 2006年7期
关键词:解放军毛主席

李荣欣

20世纪70年代,正在搞“文化大革命”的我国高校,曾对招生制度进行过一次彻底的“革命”,这就是你只要被推荐,不管文化程度高低、年龄大小,不经考试,就能进人大学上学,这些人被冠名以“工农兵学员”。有意思的是,“文化大革命”其发端在北京大学,“工农兵”上大学,其肇始也在北京大学。我是当年第一批进北大的“工农兵学员”中的一员,经历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略述在此。

1969年,我入伍进川,分配在成都军区通信总站维护队(连)当战土,由于表现好、文化程度高(我是老三届,1967年高中毕业),很快就当上了连队的文书,而且还人了党。1970年的8月22日,我随总站站长从重庆出差刚回到成都,指导员就找到我说:“组织上决定让你去北京大学学外语,这个表格你填一下。”由于“文化大革命”,我没能考成大学,没想到入伍后倒被组织上推荐上大学,而且是鼎鼎大名的北京大学。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着实高兴,急忙问指导员:“学哪门外语?”指导员说:“听军区干部的人说学印地语。”我又问他:“印地语是哪国的语言?”他回答我说:“大概是美国的,美国不是有印地安人吗?可能是他们的语言,你们学了印地语,可能将来到美国帮助印地安人闹革命。”还能出国闹革命!他这一说,我就更高兴了。直到人了学,才知道印地语就是印度语,与美国的印地安人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成都军区通信总站只有两人被推荐到北京大学上学,我去北大的校本部,另一位去江西鲤鱼洲的北大分校。人北大的第一批工农兵学员,也是分这么两部分,一部分在北大校本部,一部分去江西鲤鱼洲分校。在北大校本部的大部分是短训,学习一年时间;去江西鲤鱼洲的是重点培养,学习两年以上。8月25日,我从成都乘火车到了北大校本部,29日即领到了写有“北京大学”字样的校徽和盖有“北京大学”字样钢印的学生证。“北京大学”四个字是至今还很流行的毛主席的草书体。校徽和学生证同以往的学生发的一样,只是签发单位改成了“北京大学革命委员会”。当时,北大大部分系都招了新生,9月1日前陆续报到,后来得知包括短训班一共有一万多名新生。有人说北大是“三个教职员工保障一个学员”,所以推知当时北大有教职员工三万多名。学外语的东语系、西语系、俄语系基本上都是解放军学员,那时的战备观念很强,是为部队普及外语喊话和搞情报培训教员和人才的。当时,校本部的工农兵学员中解放军学员占一半。我们印地语专业的100多名解放军学员,来自成都军区和乌鲁木齐军区,是为中印边防备战做准备的。那时,中印边境是成都军区和乌鲁木齐军区的主要防区之一。

由于“文化大革命”的破坏和往届生早已离校,当时的北大校园里显得很是萧条和破败。我们入学后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在驻校的工宣队和军宣队组织下打扫卫生、清运垃圾。我们一连干了几天,才使学校基本恢复了原貌。工宣队和军宣队的全称是“某某某厂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和“某某某部队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当时,进驻北京大学的工宣队是新华印刷厂和木材厂的,军宣队是8341警卫团和六十三军的,又以新华印刷厂和8341警卫团的人员为主。8341警卫团政委杨德中是北大党委书记,但他基本上是挂名,日常具体工作由六十三军的副政委王连龙和政治部副主任刘信负责。学员们模仿解放军的建制,都按班、排、连进行了编组。班长由学员担任,排长由学员或教师担任,连长由工宣队和军宣队的人担任,解放军学员中各军区来的带队的作指导员,连长不在时履行连长的职责。开始时,招呼学员的工作多由驻校的工宣队和军宣队的人负责,几个月后,他们都退到了二线,指挥出操、组织开会、集体活动等都由各军区来的带队的来施行。地方学员集中的中文系、历史系、哲学系、化学系、物理系、数学系的活动一直由驻校工宣队和军宣队来管理。

9月1日,全校师生集中到北大东南角的大操场举行了开学典礼大会。毛主席对工农兵学员人大学学习很重视,会议传达了毛主席的指示精神,要求大家为“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争光、争气”。大会指出:工农兵学员的任务是“上大学、管大学,用毛泽东思想改造大学”,简称“上、管、改”。江青、姚文元等出席了大会。当时中央正在开会,听说他们是请了假来参加开学典礼的,典礼一结束,他们就匆匆地坐车走了。开学典礼的第二天,开始正式上课学习。除了个别系,大多数系工农兵学员学习的内容和“文革”前的学生学习的内容大同小异,只是政治活动很多,动辄就集中开会、集中讨论。说是“上、管、改”,其实,学员们每天只能听工宣队和军宣队摆布,上文化课的时间很少,弄得我们解放军学员只得联名给学校递了意见书。周恩来总理对北大和清华的工农兵学员的学习很重视,他曾于百忙中在深夜接见了学员代表和各军区来的带队人员,对学习等事情作了具体指示和安排。

工农兵学员进北大名义上是上大学,实际上毋宁说是“经风雨见世面”。虽然时间已过去30多年了,但如今对当初经历的有些事情还记忆犹新,令人终生难忘。

千人大课当时,人校的工农兵学员年龄大小不一,文化程度参差不齐,有的只有小学毕业,有的人听不懂课,有的人记不了课堂笔记。为了弥补这些工农兵学员的文化不足,学校安排中文系的老师集中给大家上语法课,从基础学起。一开始是在百人的小教室里,谁知需要补课的人很多,每个系里都有,只好到大教室。来听课的人一节比一节多,后来,多达千人听课,学校就干脆安排有关教师在大礼堂里讲课。北大中文系的老师果然了得,他们深入浅出的讲解,几节课就解决了我们在中学里几年没能解决的问题,令我们终身受益。

“鸡毛”上天一开始给工农兵学员授课的都是些年轻教师。听说…文革”前,北京大学的助教是没有给学生授课的资格的,这时不但他们有,就连助教都不是的“鸡毛”们也都来讲课了。所谓“鸡毛”,就是65、66届留校任教的学生。他们入学一年甚至半年,“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他们也就停课“闹革命”了,上的文化课少,掌握的专业知识也少得可怜,根本达不到做大学教师的水平。鉴于他们在“文化大革命”中的特殊表现,决策者决定让他们留校当教师。‘当时有人对此曾:提出疑义,决策者们就用毛主席“谁说鸡若不能上矢”这话来回应,从此,这些留校生就被人戏称为“鸡毛”,让他们讲课就是“鸡毛”上天。真如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科学的东西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这些“鸡毛”们一开始还气宇轩昂地走上讲台,几节课下来就捉襟见肘了,不到一个月就讲不下去了,学员们纷纷要求换人。在很尴尬的情况下,校革命委员会只好把一些教学经验丰富的教授、讲师,从江西的“五七干校”叫了回来,重新安排他们编写教材、授课。这时,碰过壁的“鸡毛”们,也都自愿地加入到学员的行列,乖乖地听起了课,由教员变成了学员,由老师变成了学生。

“解脱”教授工农兵学员刚进入北大的时候,

除了周培源等几个毛主席、周总理钦点的教授在正常生活、科研、教学、工作外,其他的教授,如冯友兰、季羡林、王力等还没有恢复自由,还在被“专政”,还在“劳动改造”。我们东语系学生生活、学习的那栋楼,楼门口的传达就是由阿拉伯语专业的一位教授充任的,楼里厕所的卫生是由日语专业的一位教授在打扫。一个星期天,我同几个战友途经传达室的时候,那位看门的马教授正在看外文书籍,他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你们来北大学习,是一次好机会,一定要抓紧时间多学点知识,不要跟着他们胡闹。否则,将来会后悔的。”我们对他的忠告很是感激,当时就认为他是一位可爱的师长,决不是什么“坏人”!后来,我们一有空闲就去传达室同他们攀谈,很受教益。当时,造反派连一些大师们也不放过,我在校园里就几次看到大哲学家冯友兰先生夹着手杖,从校园的大东北角宿舍区,橐橐地走着去大西南角的行政区听训话。泰斗级的共产党员大学者季羡林先生,“文革”前是北大东语系的系主任、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梵文专家,当时校方专门把他从江西五七干校调回来,负责我们印地语专业的讲义编写工作,因此我们有了朝夕相处的接触。季先生的治学态度十分严谨,交给他编的讲义,要求一星期拿出来,他往往一天就编出来了,而且都是提前几天就打印好发到了学员手中,使大家能早一点学到新的知识。他编的讲义,十分规范,你根本就别想从里边找到错误。他一点大学者的架子也没有,一有空闲,就到我们这些解放军学员的宿舍里,和我们推心置腹地交谈,有时还请大家去他家中做客。从谈话中我们发现,他很爱国,对解放军很是崇敬。当时,北大教师之间派性很严重,有人借清查“五·一六分子”之机,往季先生身上泼“脏水”,当时,他在大会上把他“文革”以来每天的活动讲得一清二楚,并且都有证人,使居心叵测的人无懈可击,无机可乘,阴谋落空。当时,校方有一个指示:确因教学需要,可以让一些“有问题”的教师把“问题”在大会上给大家说清楚,放下包袱,解脱出来,参加教学工作;是党员的可以恢复参加组织活动。季羡林先生在大会上的讲话引起东语系全体工农兵学员的共鸣,全体党员一致鼓掌决定恢复他的党员资格,让他参加正常的教学和组织活动。季先生十分激动,当即就掏出身上带着的1咖多元钱,交了党费。在当时,这1000多元可不是个小数目,拿它可以买近万斤面粉、可以给近百个解放军学员发一个月津贴。在解放军学员的带动下,当时北大各系“解脱”教授成风,一大批被“专政”的教授解脱出来,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争着为党的教育事业做贡献。由于历史的局限,当时,工农兵学员们还不能彻底“解放”这些专家们、教授们,不能彻底推翻强加在他们身上的不实之辞和污蔑之辞,成为一大憾事。好的是没过几年,真理的阳光就终于照进了共和国这座饱经“魔”难的最高学府。值得提及的是,在我们结业离开北大的时候,季羡林先生、金克木先生等人不顾年老体弱,大老远地跑到北京站来送我们,火车开动了,他们还站在月台上擦着眼泪,挥手致意,足见我们共同生活的这段时间结下的师生情意、同志情意是多么的深厚。

国庆游行当时,我们在北大除了正常的政治学习、开会、讨论外,其他额外的政治活动也是很多的,比如国庆游行、迎接外宾、野营拉练。我们人北大不久,就接到上级通知:国庆节要举行大游行,毛主席要在天安门城楼接见大家,从现在开始,进行队列训练。要见伟大领袖毛主席了!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心中十分高兴,十分激动。一开始,学校安排我们每周六下午在大操场练正步走,“十一”前几天,又集中练了一个星期。国庆游行的前三天,我们就进入了临战状态。晚上,学校用大卡车把大家拉到天安门广场进行编队、彩排。“十一”前一天晚上彩排时,用卡车拉来了一些崭新的肚兜连裤的蓝色工装和白衬衣,让解放军学员全部换上,充当工人参加游行。我们这些解放军学员对此很有意见,但又无力改变来自上级的决定。“十一”那天,我们凌晨三点就起床,换好衣服。洗漱后,每人发了两段香肠、两块面包、一个苹果,就坐上卡车出发了。卡车把我们拉到东长安街北京站的东边,下车后我们就在那里列队坐下等候命令。当时,游行队伍组织得很严密,30人一列横队,40人一列纵队,120人一个方队,10个方队有一辆彩车。北大的彩车体现的是“教育革命”的成果,作动力的汽车,是借调的当时我们国家最大的50吨大卡车,彩车上有化了装的工农兵学员代表,他们在装修成平台的车上不停地走动、不停地变造型做表演,像演戏一样。参加游行的人们统一由设在天安门城楼上的总指挥调度,他的命令经过分布在各方阵的步话机传达给大家。马路边临时搭建了很多厕所,也安排了很多茶水供应点,解手、喝水都很方便。大约在上午10点钟的时候,扩音器里响起了《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声,大家精神为之一振,知道游行就要开始了。踏着进行曲的节拍,游行在进行着,速度时快时慢,大概在11点多的时候,轮到我们北大的解放军学员方队过天安门了,这时恰巧碰上毛主席离开检阅台进休息室休息。我们这些解放军学员大都来自边陲,进京不容易,错过今天,再见毛主席的机会可以说几乎没有。所以,大家手挽手站在天安门城楼前,高喊着:“我们要见毛主席,我们要见毛主席!”定在那里不动了,任凭总指挥在扩音器里高声呼喊、高声劝导。几分钟后,毛主席从休息室中走了出来!这时,我们也不管队形不队形,都高呼着“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往天安门城楼下拥。由于我们的队形太乱,致使这段画面在制新闻记录片时,被电影制片厂掐掉了。

迎接外宾参加国庆大游行没几天,我们又接到了一项任务:集中到清华大学校园去迎接外宾。解放军学员还是装扮成工人。与国庆游行不同的是,这次我们解放军学员每人要手举一杆红旗。北大校园离清华园不是很远,早饭后我们换了衣服,就出东北角的校门,举着旗子往清华走去。我们在清华的大门口列队等了不到一个钟头,外宾的车队就到了。我们迎接的外宾是西哈努克亲王和夫人莫尼克公主以及宾努亲王和夫人,那时的西哈努克亲王很年轻,充满活力。中国方面作陪的是黄永胜。因为那个年代常看新闻记录片电影,所以对他们并不陌生。黄永胜穿着军服,手里举着毛主席语录,面无表情地陪着西哈努克亲王二行在夹道欢迎的人群中穿行。双手合十、微笑着向大家致意的西哈努克亲王,走到我们身边·时,竟直起身子同我们握起手来,我们只好把举着的红旗夹在怀中,同他握手。1971年4月,西哈努克亲王访问了北大;这一次,由于课程安排得紧,我们东语系的学员没有参加欢迎。还有一次是把北大的工农兵学员用大轿子车拉到西单南街,夹道欢迎罗马尼亚总统齐奥赛斯库,我们参加了。这次也许欢迎的是“同志”,是来自共产党国家的领导人,我们解放军学员没有更换便装,仍穿着钉有领章、帽徽的军装,扎着腰带。齐奥赛斯库由周恩来总理陪同,他们站在敞蓬的轿车上

检阅欢迎的人群。显得很消瘦的周总理,满脸肃穆地挥动着毛主席语录,不住地向欢迎的人们致意。他们的汽车离夹道欢迎的人们只有一米多点,且走得很慢很慢。大家近距离地看到了日理万机、终日为民操劳的总理;心中都十分激动、十分兴奋。欢迎活动已过去了好几天,但大家还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之中。

野营拉练1969年冬天,解放军某部进行了野营拉练,毛主席知道后,对这种做法进行了肯定,一时间,“野营拉练好”的口号传遍了大江南北,“、野营拉练好”的标语贴满了军营内外。1970年冬至1971年春,野营拉练在部队;工厂、机关、学校蔚然成风,各单位纷纷组织野营拉练活动。北大在1970年底、1971年初,也组织工农兵学员和青壮年教员,分批进行了一次为期十多天的野营拉练。当时,我们每人还发丁3发子弹,在长城脚下用“三八大盖”步枪进行了实弹打靶。拉练时,我们从北大校园打着红旗出发,十多天里,沿着通县、顺义、怀柔、密云、昌平方向转了一个大圈。途中,我们各班排自炊白吃,带着的面盆又洗脸又洗脚又当锅。因为买不到新鲜蔬菜和肉蛋,生活很凑合、很艰苦,有时连玉米糊糊都吃不饱。当时北京郊区的乡间道路很是难走,领队的又专拣羊肠小道做行军路线,很快就有人崴了脚,不少人脚上打了泡,晚上躺下疼得直哼哼。第二天还得照样走,有人就掉队了,被后边的汽车收容。我们解放军学员没有一人掉队,学校组织有宣传队,专门站在半道上说快板书、唱革命歌曲给大家鼓劲、加油,酷似战斗故事片里的场景。晚上,我们分散居住在老百姓家里,睡的是土炕,热情的房东把火烧得旺旺的,前半夜烙得睡不着,后半夜又冷得被冻醒。当时,北京郊区的农民生活很苦、很穷,我们在怀柔碰到一家,临近春节时,他们才从生产队每人领到6斤麦子过年。这家40来岁的女主人,一直没有去过才百多里外的北京城。北京郊外长城脚下的冬天极冷,中午,我们在居庸关外吃干粮,用水桶提来的开水,不一会儿就能结冰。经过十多天的艰难跋涉,我们终于到了昌平分校。为了迎接大家,分校专门做了可口的饭菜,又安排大家参观了正在组装的我国第一台大型晶体管电子计算机。那台电子计算机占据了好几个房间,又粗大、又笨重,但那时北大能搞出来已经很了不起。我们很为北大骄傲、为北大自豪。参观后,学校派来了一些大卡车,很快把我们拉回了学校。这时,全国的野营拉练也开始降温了。

博士撕证我们工农兵学员人校时,尽管北大校园里大字报已不再满天飞了,武斗也熄火了,大辩论也不盛行了,大串联也不时兴了,过去造反的学生也离校了,但极左的思潮还在校园里泛滥着,还在大力批判着“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在一次全系大会上,朝鲜语专业的一位年轻教师很激动地说,“文革”前,他被“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看中,选送到平壤留学,搞了几年的研究,获得了博士学位,可是很无用。为了同“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彻底划清界线、彻底决裂,他当着大伙儿的面撕掉了博士证书。组织批判大会的工宜队员带头鼓起掌来,并当场表扬了他。可我们这些解放军学员却对他的这一行为很不以为然。在那个荒唐的年代里,出这种怪事是不足为奇的。

“红小兵”迟群说到20世纪70年代的北京大学,不能不提到两个人,这就是迟群和谢静宜。那时,迟群是8341警卫团政治部宣传科副科长,谢静宜是中央机要局的译电员。当时,由于他们的特殊位置,很长一段时间,北大和清华的舆论大权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的。当时,毛主席有了最新指示,都是经过他们传达给广大工农兵学员和学校教职员工的。两校的“斗、批、改”经验,也是由他们总结上报的。不知什么原因,谢静宜每次到北大都要拉上迟群。迟群在北大第一次给工农兵学员讲话时说:我和小谢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身边的两个“红小兵”,他老人家常给我们教导。当时,大家听了他的表白,觉得很不是滋味,知道他是在卖弄,借助毛主席抬高自己。冬季的一天,北大召开全校师生大会,军宜队负责人、六十三军副政委王连龙没讲几句话就说:现在请迟群同志讲话。只见迟群把棉军大衣一抡,一句客气话也没说,就站在那里讲了起来。当时,迟群才是一个营职干部,连王连龙这副军级干部都不放在眼里,足见其当时的“红”。

“工农兵学员”上大学,是我国高教之树上的一朵另类花朵,它悖常理、常规而开放,注定其寿命是不会长久的,但它留给人们的思考却是深远的。

(责编晓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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