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渚
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可以列出一长串名字:傅雷悬梁,老舍沉湖,徐迟坠楼,海子卧轨……每个人的身后,都涂写着绝望和惨痛。今读《小黑板上的提醒》,萧乾先生“文革”中悲愤自杀的故事却写出别样的一笔。一向乐观通达的萧乾,从容而镇定地布置了自己的离世现场。检查了“死亡双保险”的每一个环节,确定无虞。在他手握电线扎入水缸之前,又专门在小黑板上写了“有电”两个大字,并画了几道闪电,免得人们救助时遭遇不测。一个绝望之人,竟如此眷恋和呵护世间的亲情和生命!我向来认为,一个伟大的作家首先须有一颗至善的心。1990年,我因公务到寓所拜访过萧乾夫妇,见到两位极为慈祥、和善的老人。临别时合影留念,萧老执意不肯让我站立背后,定要并肩而坐。拉着我一只手。文洁若女士不肯人照。在一旁细致地帮我抚平衣襟。那一天。我真切地体会到了人为什么要以善良为本。“小黑板上的提醒”,那不过是一颗善心不經意中的表露,却令人怦然心动。
读过央视记者柴静的几篇博客,不亚于她主持节目的水平。这篇关于韩乔生的特写,另有一番滋味。敬业而厚道的韩乔生,在世界杯转播中选择当了娱乐明星,如同机器一般批量地制造出博人一笑的“语录”。翻开上期杂志《韩乔生语录》一文,“旧版”幽默而流畅,“新版”多露编造痕迹。设计者嫩稚,远未达到韩老师的火候。柴文末尾写道:“每段广告结束,直播开始前十几秒,那一小会儿,他微微抖着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也不知乔生那一刻在想什么,但我却有些心酸,突然觉得那些好笑的段子也是“甜甜的,酸酸的”,味道不对了。——也许韩老师什么也没想,是我自作多情。
这一期有点猎奇色彩的应推《当我们同在一起》。暹罗连体菖和英的故事,流传了近两个世纪,他们的后裔已达1500人,难得一聚。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当他俩与耶茨姐妹完婚后。两对夫妇却如何生活下去?起先,他们形影不离,同室起居;但性格的迥异逼得这对连体兄弟各自安家,分别筑巢于小溪两岸,过日子则按规矩办:每家三天,轮流居住,难题迎刃而解。喜欢深夜打扑克的英,在菖家中就要收敛一下;脾气暴躁的菖,在英家中也就不能再贪杯。该自由时便可恣意,该当“灯泡”时便要克制。个性、脾气、欲望、爱好……统统让位。“按规矩办”,连体兄弟为我们树立了榜样。被球迷视为哥们儿的黄健翔,尽可率真忘情、激情飞扬,只是面对话筒时该稍有控制,那是职业的规矩;齐达内一怒冲顶,维护了男人的尊严,却不得不向看球的孩子们致以歉意,因为坏了球场的规矩。套用江湖的话说:出来混,是要讲规矩的。混得好不好。那是另一回事。
“再饿,也不能用手抓。”专栏作家韩松落用他母亲的一句话。做了文章的题目.一语中的。不幸的是,快嘴李湘当了这句箴言的形象大使,告诉我们什么叫“把欲望写在了脸上”。请注意这一期还介绍了另一个女人,她的欲望没写在脸上,而是严严实实藏在了肚子里,这就是与两个落马高官有染的赵可歆。李湘算什么?不过是俗气一点嚣张一点,招了人的恨。与赵可歆相比。才是小巫见了大巫。
有欲望还是写出来罢。找不到更好的地方,脸上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