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自然真诗意,不押古韵强拘泥”

2006-05-20 05:47毛正天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06年3期
关键词:体式现代诗歌新诗

谈及当下的诗创作,人们慨叹:诗在唐代已写完了! 针对现代诗的不满与焦虑可见一斑。毋庸讳言,新诗越来越失去方向,越来越失去读者,写诗者找不到方寸,读诗者更比写诗的人还少。

新诗在中国大地上已走了将近百年历程,并不乏骄傲的经历,特别是“五四”时期,新诗曾是开创现代中国文学的新锐,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许多诗人的优秀表现,创造了当时不止属于诗的新文学高潮,其经典诗作至今依然闪耀着思想和艺术的光辉,无不是当今许多写诗的人必读的诗歌文本。然而,继20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朦胧诗”潮后,二十多年来的中国新诗的发展,盲目奔突,既远离了民族的根,也找不到与西方诗艺的结合点,基本自娱自乐,不复新文学的尊荣。作为最古老艺术的中国诗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尴尬。这里面原因很多,需要专文探讨,但中国现代诗歌体式发展方向的迷失,是其中一个至为明显的症结。

新诗向何处去,建立怎样的中国现代诗歌体式,这是中国新文学发展的根本问题,随着文学从文言文向白话文的转换,包括诗歌在内的小说、戏剧、散文等文体都做了艰苦的探索,而小说、戏剧、散文等文体似乎已完成了这种转换,它们得心应手地担起了表现时代的文学使命,较之中国文学古体,其表现力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诗歌显然不能同此论。早在新诗开创时期,先贤们已经在欢呼西方诗歌艺术的同时,思考与本族传统表现形式的承接,尤其是冯至、朱光潜等大家的探索,基本凝成了既接受西方先进诗艺又从本族诗词传统中吸取精华的现代汉语诗发展方向。然而,当我们于新世纪检视时,不仅这条路未能继续拓展而至康庄,而且,前路迷茫,失却了方向,以至有学者愤而提出中国新诗面临着“二次革命”,须从诗歌精神、诗歌体式和诗歌传播方式全面“重建”。

诚然,这种融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尤其是中国新诗还面临着成熟优秀中国古诗的参照,要求更高。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必须提供这种融合的宽松坏境,向着这个方向健步推进。一个显见的事实是,主观上割裂二者,陷入单向的摸索。自20世纪50年代,毛泽东给《诗刊》的信说:“诗当然应以新诗为主体,旧诗可以写一些,但是不宜在青年中提倡,因这种体裁束缚思想,又不易学”,于是形成了新的诗教。传统诗词艺术已不入时,西方现代派艺术则日渐时髦,成为新诗方向。世纪之交以来新诗西化则走向极端,意象艰涩,直觉泛滥,才气做秀挥霍无度,心理黑暗扭曲变形,失却了古典诗之崇高健朗、庄重理性、和谐自然的审美趣味,脱离了现实与大众传统。

回到古典已被证明不可,不过,如新古典主义之“重续中国传统诗歌的香火,以传统的诗歌美学为基础,结合西方古典诗歌及现代诗歌的美学精神,熔铸出真正的新汉诗”则是应该和必须的。也许旁观者更清----韩国汉学家、诗人许世旭说:“中国诗人,必须立足中国!”“只有回顾既往的路,才能正确地摸索该走的路,也就是继往开来;中国本身有辉煌悠久的诗史,传承之间,更应如此。”从这个意义上说,让传统诗艺作为新诗体式建构的重要元素是汉语自由体诗歌的民族自觉性,允许体式的多元实验与探索是其题中之义。

基于如上理解,尹进华《七月诗集》仿用七绝古体,我将看成一种有意义的探索,在尝试一种诗歌理想,一种审美意志,一种对诗歌的重新判断的价值尺度。既是探索,就允许不成熟,允许有缺点,比如,体式的固化,只能削足适履,导致承载内容的僵硬,更为重要的是,承传古体,主要是古诗的精神,内在神韵,如意境美、韵律美、炼字精神等。至于范式,发育过于成熟,则已青春不再,活力日减,现代话语融入不进,旧瓶难装新酒了。好在诗作者注意了这一点,并没有完全受古诗的规式束缚,只是运用了七绝的外在形式,诗心还是现代而鲜活的,虽说不上随心所欲,大致能做到:“情怀自然真诗意,不押古韵强拘泥”。其积极意义显而易见。

近年来,一批老同志出于对古诗的热爱与守持,自发组织,成立诗词学会,尝试古体诗词创作,出版了几部古体诗词集,装点了鄂西诗坛。我曾为之鼓呼,称“有利新诗创作的碰撞,促使其融合创新,是一种值得深味的创作现象。”而尹进华是位年轻作者,从探索出发,仿古而不泥古,用古体七绝演绎现代情怀,无疑又给探索的鄂西诗坛添了新色。

(毛正天,湖北民族学院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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