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邓肯
译/陶洁
幸福显然同成功毫不相干,因为亨利·斯图亚特爵士当然是个十分成功的人。20年前,他从伦敦来到我们的村子,买了好几座旧房屋,推倒后建了一所大房子,他把这所房子当作度周末的场所。他是位律师,我们村里的人带着一种几近父辈的骄傲心情追随他那辉煌的业绩。
我记得,大约10年前他被任命为王室法律顾问,阿莫斯和我看见他走下从伦敦开来的火车,便上前去表示祝贺。我们高兴地笑着,而他的表情却跟接到判刑通知一样悲惨。他受封当爵士时也是如此,他甚至不屑于在蓝狐狸酒馆请我们大家喝杯酒。他对待成功就像小孩吃药一样,任何一项成就都未能使他疲惫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
他退休以后也常在花园里随便走走,干些轻松的闲活。有一天,我问他一个问题:一个人实现了一切雄心壮志是什么滋味?他低头看着玫瑰花,浇他的水。过了一会儿,他说:“实现雄心壮志的惟一价值是你发现它们都不值得追求。”他立刻改变话题讨论有实际意义的事情,我们很快谈论起万无一失的天气问题。这是两年前的事。
我想起这件事情,是因为昨天我经过他家,把大车停在他花园的院墙外边。我从大路把车赶到他花园外边是为了给一辆公共汽车让路。我坐在车上装烟斗时忽然听见院墙里面传来一声欣喜若狂的欢呼。
我向墙内张望,里面是亨利爵士,他欢蹦乱跳,像在跳部落出征的舞蹈,表现出毫无顾忌的真正的快乐。他发现了我在墙头张望的迷惑不解的面孔,他似乎毫不生气,也不感到窘迫,而是大声呼喊叫我爬过墙去。
“快来看,杰,看呀!我终于成功了,我终于做成功了!”
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小盒土。我发现土里有三棵小芽。
“就只有三个!”他眉开眼笑地说。
“三个什么东西?”我问。
“桃核,”他回答道,“我一直想种桃核,从小就想,当时我参加晚会后老把桃核带回家,后来长大成人参加宴会后也这样。我以前常常种桃核,可是过后就忘了我种在什么地方,现在,我总算成功了。还有,我只有三颗桃核。你瞧,一、二、三棵芽。”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数着。
亨利爵士跑了起来,叫他的妻子来看他的成功之作——他的单纯淳朴的成功之作。
(心海摘自《20世纪英文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