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错就错

林来生

（一）

１９３９年，在天津永安饭店举办的一次书画展览会上，齐白石有几个扇面已经画好，但尚未题签用印，见有人来取画布展，他立即提笔署名。用印时，错将名章倒盖，发现后已无法补救。只见他灵机一动，旋即又在这幅画上添了一只蜜蜂，并在题签处补写道：“老眼昏花，忙中竟将名章用倒，如有购者加画蜜蜂一只补过。”这样，不仅使扇面画里添画，画外有话，而且情趣盎然，平添话题。所以，这一倒盖名章的扇面展出之后，首先就被人抢购了。

（二）

有一次，著名书法家费新我先生面对一群客人挥写孟浩然的《过故人庄》诗，当写到“把酒话桑麻”一句时，不留神漏掉一个“话”字。费老略思片刻，便坦然自若地在诗后用小字补了“酒后失话”四个字。旁观者无不抚掌称妙。因为这一语双关，实在高明，既说明诗中“酒”字后面少了一个“话”字，以示阙如；又表明歉意，酒后失误，敬请原谅。这种巧补漏字的技巧真是挥笔生辉，妙趣横生，令人叫绝，使人难忘。

（三）

１９８３年，刘海粟、黄胄、陈大羽应邀参加恽南田纪念馆开幕仪式，黄胄首先提笔在一张６尺宣纸上疾笔走风，不一会儿，一幅《陶渊明赏菊图》跃然纸上，请刘海粟题词。海老略加思索，随即写下了“鼓素琴歌楚骚，对秋月霜月高。”有人提醒说：“写错了，‘秋菊写成‘秋月了。”有人表示惋惜，有人出主意改写。但海老对大家的议论一无反应，还是继续往下写：“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四日下午参加恽南田纪念馆开幕式，黄胄画，刘海粟题，年方八十八岁，秋菊误写秋月，吾真老矣。”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海老用风趣的口吻对大家说：“这我不是又多写了几个字吗？”大家会意地笑了。

（四）

２０世纪８０年代，著名漫画家方成在深圳住了两个月，和书画界的朋友交往、作画。有一次，一张画没画好，准备撕掉，却被一位快手的姑娘抢去了。过了两天，这位姑娘拿着这幅画请方老签名盖章。方老感到姑娘老远跑来，难以拒绝，但又对这幅画不甚满意。于是想了想，就在画上写了一首打油诗：“本来打算撕掉，无奈小姐想要，只好签字盖章，看了请勿见笑。”这首诗使一幅自己本来不满意的画，让人看了感到更有趣、怪有味，在画界被传为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