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军借炮苏红军打日军

孙阗浪

１９１７年，俄国十月革命取得了胜利，苏维埃政府决定将沙俄侵占的黑龙江航权归还中国。为了能够控制黑龙江，中国政府海军部决定建立吉黑江防舰队。由于舰艇不足，海军部决定调拨第二舰队的“江亨”、“利捷”、“利缓”３艘炮舰和“利川”武装拖船组成北上舰队前往支援。在这４艘军舰中，最大的是“江亨”舰，排水量５５０吨，舰长是陈世英。他是福建人，毕业于江南水师学堂。

从第二舰队驻地上海到吉黑江防舰队驻地哈尔滨，是一次艰难的远航。为了增加北上舰只的抗风浪性，第二舰队对各舰进行了改装，并专门派运输舰“靖安”舰拖带护送。

１９１９年７月２１日，北上舰队在“靖安”舰长甘联嗷的带领下，从上海吴淞港出发，向北方前进。北上舰队渡过黄海、日本海，穿过鞑靼海峡，经过近两个月的艰难航行，终于在９月上旬到达前苏联庙街（尼古拉耶失斯克），进入黑龙江。此时，“靖安”舰已完成了拖带任务，南下返沪，北上舰队的指挥任务交给了陈世英。庙街位于黑龙江入海口附近，是进入黑龙江的必经之路，当地有华侨２０００多人。俄国十月革命后，日本近千名陆军进入庙街，另外还有４艘驱逐舰和一艘巡洋舰。除了日本军队，庙街还驻扎着日军支持下的白俄军队，当地形势极为复杂。陈世英率舰到达庙街后，受到了当地华侨的欢迎和慰问。他们告诉陈世英，黑龙江再过１０天左右将要封冻，若往哈尔滨应尽快起程，否则就有被困的危险。陈世英接受了华侨的劝告，于当天起锚沿江西上。但舰队起航不久就遭到了日军炮火的拦阻，４舰被迫退回庙街。不久，黑龙江封冻，陈世英不得不率舰队在庙街过冬。

１０月下旬，苏维埃政府领导下的红军向日本干涉军发起反击。一支红军游击队向庙街日军支持下的白俄军队发起进攻，庙街的局势顿时紧张起来。一个白俄军官匆匆忙忙来到陈世英的住处，进门就说：“我军遭到了红军的袭击，贵军在我军地盘内，应派军舰协助我军截击红军。”此人口气十分强硬，陈世英打量着这个满脸凶气的白俄头目，心中感到不快。他说：“我等乃是客军，舰中皆系水手，未谙陆战。”一句话把对方打发了，白俄军官只得悻悻而去。

几天后，红军游击队进占庙街，白俄军队终因难抵红军攻势，向东溃逃。此时，日军已退守到日本领事馆中，苏联红军占领了街庙，并很快恢复了城里的秩序。红军游击队的正副司令员听说中国舰队驻在庙街，便亲自登门拜访了陈世英。司令是一位中年独臂汉子，他的一只左臂在战斗中失去了；副司令是一位２０岁出头的姑娘，带着稚气的脸上透着一股刚毅。双方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气氛十分融洽，彼此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转眼就到了１１月。一天，驻守在领事馆的日军突然向苏联红军驻地发起进攻，红军奋力反击，将日军打回到领事馆内。在这场激战中，独臂司令壮烈牺牲。由于日本领事馆防御坚固，红军游击队没有重型火器，久攻不下。他们想到了中国海军，于是派了一名代表前来拜会陈世英，想借两尊舰炮攻打日军占领的领事馆。陈世英当即召开４舰舰长会议，商议借炮事宜。各舰长都认为，驻扎在庙街的日军经常侵害当地的侨民，对中国海军蛮横无理，发炮阻挠中国海军西上，迫使中国海军不得不在庙街过冬，因此，大家一致同意满足红军游击队的要求。陈世英将“江亨”舰边炮一尊、“利川”舰格林炮一尊、炮弹２１发借给游击队。苏红军有了大炮后，不久便将领事馆攻破，击毙日军数十人，俘获１３０余人。

１９２０年３月，江水开始融化，苏联红军游击队诀定撤出庙街。临行前，他们将所借舰炮全部归还中国海军，并告诉陈世英，日军在江河开冻后会来报复，劝中国舰队开到其他港口暂时躲避一下。

中国北上舰队被围困在庙街整整一个冬天。第二年春天，江冰渐渐融化，江面上出现了日本军舰的影子。这是日本调来报复的援兵，共有军舰２０余艘。与此同时，白俄的浅水炮舰也从上游顺流而下，它们一起向中国舰艇开炮示威。没有多久，日军派了数名海军军官来到“江亨”舰上，遣责中国海军借舰炮给苏维埃红军游击队，扬言要将中国海军的４艘舰艇全部击沉。

此后，日本就派人将中国舰艇监视起来。面对眼前日益严峻的形势，陈世英预感到北上舰队可能会受到日军和白俄军舰的联合攻击，为应付不测，他一面命令各舰将舰底水门准备好，一旦日军开炮则打开水门，让舰沉没。数日后，日本政府就“庙街事件”向中国政府提出交涉。软弱无能的北京政府，竟屈从了日本的要求，给予“江亨”舰长陈世英撤职处分。

１９２０年秋天，陈世英率４舰到达了哈尔滨。由于陈世英率舰远航北上，历尽困苦，不畏艰难，功绩卓著，在“庙街事件”中又表现出了凛然的气节，受到海军同仁的钦佩。最后，海军部没有执行北京政府的决定，而是让陈世英改名“陈季良”，继续在军中担任重要职务，另外，还授予他“文虎”勋章，以示肯定。

１９２３年１月，陈季良晋升为海军上校；１９２４年５月，晋升为海军少将；１９２５年２月，升任海军第一舰队司令兼闽厦海军警备司令。１９３８年９月，陈季良率舰与侵华日军在江阴作战，在战斗中受伤，１９４５年５月去世，被追赠为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