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拉吉
邓笛译
简搬到得克萨斯州莫尔顿镇的一个村子里居住。她是一个单身女人,从亡故的父母那儿继承了一笔数目不菲的遗产。她不喜欢过按时按点上下班的日子,也不喜欢繁忙喧闹的城市生活,而是向往不紧不慢的田园生活,有时间就种种花写写诗,于是她在这个村子买了一幢房子。
这是一个风景颇为秀丽的村子,居民很少,零零星星地散布着一些房屋。有一天,简正在花园里忙活时,一个男人从不远处的树丛里走出来,和她打招呼。这人大概三十多岁,身材修长,温文尔雅,带点女性的文静,浅度近视镜后面的眼睛显得很温和,让人觉得他感情很细腻,好像永远不会发火。男人对简说他叫哈罗德·华润,是她的邻居,就住在树丛后面。得知来了新邻居,他特意前来进行礼节性的拜访。
在谈话中,简得知哈罗德未婚,与母亲住在一起。他的母亲体弱多病,身边时刻需要有人照顾。为了照料好母亲,他专门在这个僻静的小村子买了房子,辞掉工作在家侍候母亲。哈罗德在简这儿只逗留了不到十分钟,就说他不能让母亲独自一人在家呆太长的时间,然后匆匆离去了。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给简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因为现如今这样的孝子实在是太少了。
从此,哈罗德就经常拜访简,有一次还带来了一篮自己栽种的苹果。简觉得出于礼节,她也应该回访一下了。于是她做了一些果酱,装了一瓶子,准备带给哈罗德。
她来到哈罗德的家,踏上前门的台阶,来到门前敲门。哈罗德把门打开。简感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因为华润露出了不安的神色,接过果酱后也没有请简进屋。这时屋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她哈着腰,蹒跚地走着,好像步步充满了艰辛与疲惫。她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来到门口时扶着墙,好像不这样就不能支撑住自己。她穿一身皱巴巴的黑裤褂,沾满污痕,膝头和袖口的部位磨得油亮;她的头发散乱着,遮挡着她那张脏得有点龌龊的脸,让人很难看出她的实际年龄;她身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光着的脚(难怪她走路没有声音)露出了长长的指甲,有些像老鹰的爪子。简想这个女人恐怕就是哈罗德的母亲了。简感到有点意外,哈罗德是孝子,怎么会把母亲弄得这么脏呢?还有,哈罗德的母亲虽然行动迟缓,但皮肤似乎很好,几乎不见什么皱纹。
简惊诧的表情让华润先生觉察出后面的情况。他转过身子,“咦”地叫了一声,声音中含有尴尬、惊讶、沮丧和生气。他拽住那女人的胳膊往屋里拉。
“你不应该出来!”他说。
“谁来了?”那女人问,眼里充满了惊奇。
简大声答道:“我是简,是你们的邻居,我以为你的儿子跟你提起过我呢。”
“我不”她的声音中有一股怨气。哈罗德挡在两个女人中间,有点生气地对简说:“她不懂你的话,她患有老年痴呆症。”他把他的母亲往屋里拉进一个房间。简听到她在喊:“你把我的鞋子藏起来了。”
“我没有藏,”哈罗德权威地说道,“肯定是你自己又把东西到处乱放。”然后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哈罗德又匆匆地跑了出来。
“你看到了。没办法,患老年痴呆的人就是这样。”他说。
简告辞后,心中一直感觉哈罗德实在不善照料老人,所以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她决定再去哈罗德的家,问一问需不需要她的帮助。这一次,她是从后门去了他家。后门连着厨房,厨房有窗户,窗户是敞着的,简远远地就看到了哈罗德的身影。她向他挥挥手,不巧他这时正好转身背对着她。简走到窗户边,正准备伸手敲玻璃,又突然她停住了,她看到了一幅怪异的情景:哈罗德的母亲坐在一张有扶手的椅子上,身上穿的还是和上一回一样的脏衣服。她脸上淌着汗,头发沾在脸上,惊恐地张大着眼睛。哈罗德用一只手卡着她的下巴;她则竭力甩着头,发出恐怖的叫喊。哈罗德拿着一杯水或者其它什么液体正要强行往他母亲的嘴里灌。他的母亲拼命反抗。
“喝下去!”他粗暴地命令道,“快!”
“不要这样……”他的母亲恳求道。
“照我的话去做。我马上要出去办事,知道吗?我不想看到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到处乱跑!”。
“我答应你,哪儿也不去。”
他把水杯贴近她的嘴。“如果你不喝下去,”他说,“今天晚上就不给你饭吃,还有明天、后天,饿你三天三夜!”
毫无疑问,哈罗德用这种方法惩罚他的母亲已经不止一次了。他的声音中除掉威胁,简听不出别的什么。
他的母亲显然放弃了挣扎,将玻璃杯里的液体喝了下去。当哈罗德转过身子时,简决定不暴露自己,她蹲下了身子。几分钟后,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哈罗德出门了。
厨房的门锁着,但窗户开着。哈罗德的母亲一动不动地歪坐在扶手椅上,闭着眼睛。简有些担心,大声喊道:“你没事吧?是我,简,你的邻居……”
但是老太太丝毫没有反应,显然是睡着了。简想不到这个表面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人竟如此虐待自己的母亲!
简报案了。警察的调查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这个女人并不是哈罗德的母亲,而是他的妻子!她名叫贝丽尔,曾是一个寡妇。她的丈夫去世之后,给她留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四年前她在海滩度假时遇到了哈罗德。那时哈罗德是一个医院的药剂师,人长得风度翩翩,对贝丽尔殷勤有加。孤独的她很快就陷入了情网,与他相爱,不久他们就结了婚。而哈罗德从一开始就是想图她的钱财,结婚不久他就给她喂一种他自己调制的药,使她完全处于他的控制之下,以致同意签字将所有的存款与财产转到他的名下。事成之后,他决定将她除掉。为了掩人耳目,他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买了房子,定时让她服药,使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中。他对外说她是她的母亲,患有老年痴呆症。因为只有这样人们才不会好奇,为什么他不寻求帮助和治疗。而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人被关在家里人们也会认为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他打算过一段时间,等周围的人都认为这个女人是她的母亲并且已经病人膏盲后,就将她除掉,到时他则会分两步告诉大家,先是说她被送到了一个疗养院,然后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宣布她因病去世了。他会说她的遗体送到老家埋葬了。人们会相信他的话,不会有疑问。
警察还说,一旦哈罗德阴谋得逞,他还会物色第二个对象故伎重演,毕竟在这些偏僻宁静的地方生活着许多既有钱又孤单的独身女人。更让简惊讶的是,哈罗德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简!简救了贝丽尔的同时也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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