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铭敏
坐在窗边不停地写字,阳光照进来,很温暖。
小岩又来笑我:“还写呢,我的大作家,这是第几篇了?那些编辑眼光高着呢,你呀,铁定没戏。”
我摇摇头,给她一个标准的微笑。
我只是想记下思绪繁杂的感觉,或酸或甜、或苦或辣。等我渐渐长大,就再也找不回原来的味道,就再也找不到原来的感觉了,那将多可惜呀!也许只有这样的念想,才能解释我这几天的疯狂。不停地写,不断地寄出,不等待回音,也确实没有回音。但我喜欢寄出自己的美好。
能想象吗?几张白纸载着我的心情,乘火车,汽车,乃至跳上自行车的后座,跨越千里路,到达一个个设想好的城市。由一个或几个从未谋面的人认真阅读,感受我此刻所享受的一切,他(她)会轻轻触动一根神经,或者皱一下眉头,或者笑度一个迷人的午后。等他(她)把我的心情放进堆积的纸片里,一切就这样结束,决绝但留下一路回忆。
我习惯这种遐想,因为我渴望行走。
不需要理由,有时习惯就是如此简单。
隐隐地,听见小岩急切地叫我。回头,数学老师正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课后,教室很安静,也很疲惫。我走出去,触摸阳光,看着远处连绵的山,不高,却很壮观,一大片相连,找不到缺口,紧紧拥抱。山也在感受彼此的镇定,然后勇敢地守着这片土地。它们也可能在凝视如我一般的孩子,十六七岁,向着太阳,却喜欢回头看那片阴影。
番薯跟我说再见的时候,校园里的草木一如既往地生气勃勃,却也安静得让人想流泪。我感觉像恋人的分手,不知道怎样讲述这段奇特的友谊。她说,当在朋友前加上“知心”二字时,就多了一份束缚,彼此也多了一份要求。而当我转身对另一个朋友时,这一切都破碎了,还不如就这样普普通通如所有的朋友一样。
我望着她的眼睛,迷离而忧伤,似一汪看似平静但却急流涌动的水。我心痛了,在心里说,对不起,我无法将百分之百的感情压在一个人身上。其实当我把一份感情分成许多份的时候,每一份却又都是百分之百的。
眼泪即将流出的时候,我仰起头。太在乎,伤心无法避免。朦胧中,她的背影,决绝,坚韧。
几天后,再见到她,淡淡的笑,很美。刻意的回避,很痛。
我靠在大侠的肩膀上,让眼泪在脸上任性。大侠叹了一口气,你呀,别太委屈自己,朋友是靠缘分的,太在乎了会伤害了自己。干嘛不潇洒一点,也许你的缘分还没到呀,你得微笑等待,好不好?
大侠说着,笑靥如花。
我害怕失去。但生命的路上,无论是谁,都只能陪伴我一程。纵然不舍,要走的依然会离开。生活继续,快乐也该继续,忧伤本来不属于17岁。
流泪,只因为不舍。
夜,风很凉。
高三的空气浓烈而沉重,不堪重负,近乎窒息。我选择夜晚离开教室躲在一个角落,靠着冰冷的墙,仰望天空,没有星辰也依然华美,像一件精致的披风。我在那里安静地思考,躲开身后大堆的习题。
夜很温柔,让我想起奶奶的大手,曾经抚着我的脸,为我摸去脸上的泥土。那双手是那样的慈爱,我看着手上的纹线想着里面含着的长长的故事。奶奶走的时候很安静,没有留下一句话,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奶奶一生简单平凡,同许多乡村人一样,劳作,养家,支撑起一个家庭。记得奶奶晚年常坐在路边的石凳上,数来往的车辆,出神地想着一些久远的故事。不知是否如这些飞驰的车一样有激情呢?
然而,生命不过是一场幻觉,脆弱而华丽,短短几秒就足够使繁华落尽。
我不知道自己生命的出口在哪里,或平凡一生,或名噪一时。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将生命的精彩展现出来,那就没有遗憾。
高三只是生命的一个路口,仔细想想,也就走过去了。以后的路还很长,不管现在有多少委屈与磨难,这都是生命的本色,它能让生命更加绚烂。
夜的深邃总是让人无法遐想,一切都那么美妙。
看看时间,快下自习了。回去吧,面对该面对的一切,抬头看前方,教室的灯,格外地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