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骄傲的作家

苏联电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曾在我国引起巨大的轰动，但也许不少观众并不了解它的作者瓦西里耶夫，然而他的名字并不因此黯然失色，依然光彩熠熠。说到这里，我自然而然想起了我国作家、翻译家高莽先生在他的《作家的幸福》一文里叙述的一件事情。1987年夏天，瓦西里耶夫随苏联作家代表团访问我国期间，在游览长城的路上，高莽先生对他说，他的小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和根据它拍成的电影在我国影响很大，随便问一个游人都知道。于是在一家饭店里瓦西里耶夫问一位女服务员看没看过电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女服务员激情满怀地说：“我看过两遍!我感动得哭了!”之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起自己的真实感想和深刻印象，她一个劲地讲着，高莽先生简直无法为她翻译下去了。瓦西里耶夫望着女服务员，被她的表情、声音和内心的激动吸引住了，热泪沿着脸颊滚滚落下，他对高莽先生说：“你不用译了，我都明白了!”在场的诗人库古里丁诺夫看到如此动人的场面，说道：“世界上有一些作家，颇有名气，大家都知道他，但很少人读过他的作品。这样的作家是可怜的!世界上有很多人知道一些作品，但很少知道这些作品的作者。这样的作家是幸福的!你，瓦西里耶夫，就是这样的作家!你值得骄傲!”

鲍里斯·瓦西里耶夫1924年5月21日出生于斯摩棱斯克一个军官家庭。小时候，酷爱历史，也喜欢文学。在沃罗涅日念书时，参加过业余演出，办过手写刊物。他刚读完九年级，卫国战争爆发了。时年十七岁，他便投笔从戎，奔赴前线。1943年秋天，进入装甲部队军事学院学习，1948年毕业后，在部队里当军事工程师。1954年开始从事文学创作，以写卫国战争题材小说著称。他的处女作是剧本《坦克兵》，上演时更名为《军官》。他写了大约30部中长篇小说，其中多数被搬上银幕和舞台，如《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不要射击白天鹅》《后来发生了战争》等。1969年在《青春》杂志上发表的中篇小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在苏联读者中产生了强烈的反响，使他一举成名，饮誉文坛。苏联评论家瓦西里·诺维科夫认为，这部小说是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手法相结合的典型。1972年斯坦尼斯拉夫·罗斯托茨基导演将其拍成电影，1973年获奥斯卡提名奖，1975年获苏联国家奖金。

小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发表后，瓦西里耶夫收到许多苏联读者的来信，问及作品是根据事实创作的还是虚构而成的。他回答小说的情节是以真事为基础的。在战争年代，他偶尔在《消息报》上看到一则关于一个受了伤的中士和德国一个伞兵支队作战的报道：在摩尔曼斯克铁路附近的前沿阵地，德军两次企图切断这条铁路运输线，但都失败了。德军就往苏军后方派遣一小队伞兵。伞兵隐蔽在附近的森林里。这里驻防士兵不多，当中还有伤残人员，只有几支步枪。但他们无所畏惧，同法西斯匪徒进行了殊死的搏斗。等到援军赶来时，只剩下了一个中士还活着……

瓦西里耶夫便以此为基础，将男主人公换成了姑娘们，加上自己在战争中的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写成了小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正如作者在答《书的世界》杂志记者问时所说的，作品里的每个姑娘都是综合形象，准尉瓦斯科夫也是个综合形象，“没有任何一个女主人公是以具体的某一个人为蓝本的。我力求再现的不是具体的人物，而是年轻妇女的典型，她們只有一个目的：保卫自己的祖国。她们仿佛体现了奋起同法西斯进行神圣战争的我国全体人民的意志。”

2003年3月，《共青团真理报》记者采访了瓦西里耶夫。记者问他：“您说过，您当作家多亏了妻子佐丽娅。您这是句玩笑话吗?”瓦西里耶夫点燃烟，微微笑着，在整个采访过程中好像是头一回笑。他回答说：“大实话!开始我写剧本，写过《军官》。可后来我想写小说。佐丽娅就说：‘做你喜欢做的事吧。几年时间里，我们就靠她每月的96卢布过日子。于是我就读邦达列夫和巴克拉诺夫的书，从中我明白了：我看见了另外一种战争，那里没有侦察兵和巩固的后方，满目是毁坏的交通干线和死亡。当时，我偶尔在《消息报》上看到一则关于一个受了伤的中士和德国一个伞兵支队作战的报道。我就想道：要是中士不是和男兵而是和姑娘们在森林里截住了这些伞兵，怎么样?于是就产生了小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摘鳊自《文汇读书周报》2006年2月24日李声权文《瓦西里耶夫和他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