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梦孜
联合国已步入60华诞。60年前建立的这个组织,是17世纪中叶主权国家出现以来人类倾向于摆脱“无政府状态”,建立普遍性的、有约束力的国际政治组织的一个标识。人类对和平与安全的向往促成的联合国组织,是在惨烈的二战结束兼具历史大机遇及盟国领袖大智慧的条件下实现的。今天联合国已囊括?90多个成员。联合国60年历程有辉煌也有挫折,因此改革的必要性和紧迫性不言自明。
世界体系中的权力分配与秩序重建仍需重大机遇的推动与各国的共同认可。联合国的改革不仅是一种权力的再分配与个别国家地位的提升,而且“发展”同样已被纳入“安全”的范畴。在此情况下推进联合国改革,尤其需要各国具备大智慧。
智慧之一在于看到联合国的理想主义性质。联合国是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相结合的产物。安理会成员国的资格不仅来自国家实力与地位,也来自道义与影响及其他成员的认可。世人一个常见的误区是,只把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资格看作现实主义意义上的世界权力分配。按照这种逻辑,当权力经过60年的变迁后,“新贵”自然有权要求重新分配席位。然而,60年前“五常”的确定,并不是“成王败寇”那么简单。如果这样,法国原可能没有理由获得席位。“五常”之所以为“五常”,首先因为五国在二战中代表了正义和自由。它们的资格让其他成员国“心服口服”,没有大的争议。广大中小国家还把联合国看作伸张正义、摒弃强权的场所。因此,今天希望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国家都可以自问,除了权力以外,在道义上自己是否让其他国家服膺?把安理会改革等同于权力的重新分配,这遮蔽了联合国理想主义的本质。
智慧之二在于平衡认识“免于匮乏”与“免于恐惧”两种自由。联合国的光辉,不仅在于安全,也在于发展,没有发展就无从谈安全。1947年8月罗斯福与丘吉尔签署的《大西洋宪章》中声明,“希望可以重建和平,……并使全世界所有人类悉有自由生活,无所恐惧,亦不匮乏的保证。”“免于匮乏”,从联合国肇始之初就与“免于恐惧”一起成为两大目标之一。在联合国60年的实践中,发展方面的作为也远多于安全方面,但发展仍任重道远。因此,联合国改革不应该仅聚焦于安理会。安南《大自由:实现人人共享的发展、安全与人权》报告中提出的建立人权理事会、改组经社理事会、对使用武力以及恐怖主义重新定义、提高联合国工作效率等问题,都需要各成员国充分讨论。然而遗憾的是,由于“四国联盟”执意推动自己的提案,联合国其他重要改革内容至今未能取得重大进展。
智慧之三在于耐心。维护团结、避免分裂符合成员国利益。相比于国际联盟,联合国的优势除了更有效之外,就是更团结。联合国自创建时就囊括了主要国家,成立后也没有像国联那样发生过大国“脱离组织”的情况。联合国需要改革,但如果改革造成联合国的分裂和削弱,改革的意义何在?
智慧之四在于勇气。联合国改革需要各国做出决断、取舍和妥协。中、美、俄等国反对为联合国改革设定时限,这不等于主张无限期拖延。联合国草创时期,美苏意识形态上虽然对立,但还是倾向协商妥协,让联合国得以问世。罗斯福去世前说,盟国为了解决国际问题,任何一国都“不会百分之百地随心所欲”。斯大林曾指出,“分歧的确存在……令人惊讶的并不是出现了分歧,而是分歧如此之少,而且几乎每次照例是本着三大国意见一致和行动协调的精神解决的。”而今,恰恰相反,安理会改革的分歧不是很小,而是相当大。人为设定时限与强行表决的冲动,只能造成联合国的分裂。
诚女口安南所说,“联合国不是一块屹立不动纪念前人宏愿的碑石,而是一项在不断完善的工作。”但兹事体大,在完善联合国的同时,牢记前贤的大智慧,则是十分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