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辈子是我欠你的

敖　密

佛说，五百年前的一个愿望，才有了男孩女孩今生的一次见面。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亲密接触。不知我们是否也曾在佛前许过愿，如果真的是，我愿用一万次换取与你的相遇，就想告诉你，我爱你……我本是红尘中人，只能说红尘中事。佛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倒也是一种忘却的境界。可是佛就是佛，非一般人能比。如果说五百年前的一场因果，而决定了今生的一份情缘，我想这五百年前，我们一定是相欠的太多，否则不会让今世你欠我和我欠你。

问世间情为何物，乃是一物降一物

我出生时，足足哭了56天，有位算卦很准的老先生曾说，此女与佛有缘。现在想想，也许他说的意思是，一生因坎坷而顿悟，从而看破放下。可是活了二十几年，看破的事有很多，放下的事却很少。一直自信地认为自己是个心如止水的人，心中不会因别人的来去而留下痕迹，可是这个自信直到他的出现，才知原来的心如止水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命中让你动心的人而已……

相 遇

我们是通过传统的相亲方式认识的。那天窗外的阳光虽然耀眼，但却还有挡不住的寒意。当时我正在桌边整理东西，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见我的父母先走了进来，父母的身后有4位年纪不等的陌生人，经过介绍，才知那四十多岁的大婶是介绍人，年纪在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是他的父亲，一位三十八九岁的中年男子是他的姐夫，而年纪最小的就是他，我以后的丈夫。那天他穿了件羽绒服，深色的裤子和皮鞋让他整体看起来比较成熟、稳重。大家坐下后，我端上了水果，给大家依次沏了茶。由于大家并不太熟悉，所以气氛有些微妙地尴尬，大婶喝了口水，点上支烟，翘起了二郎腿，慢声细语地说了起来：“这年代当中间人给人介绍对象，可以说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如果不是我与你们两家都认识，知道都是根本过日子人家，我还真不能揽这事儿……我就说这些了，余下就让这俩孩子看看，说说。”大婶说完，我的父母和他的家人也连声附和，说着自家孩子的优点，连不喜欢乱花钱都成了优点。我坐在椅子上，边笑边点头，可是心里却有些烦躁，这什么跟什么嘛，怎么像交易市场售货员在推销货物。我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离我不远的他，心中更气，牛什么！还靠在椅子上，颈椎有毛病啊，不扬脸我也知道你脸大，总感觉他的脸型长得像赵本山，后来顺眼时再看发现挺像万梓良的。要走的时候，我们匆忙地聊了几句。出于礼貌，我们给对方互留了电话号码。

相识

第一次正式与他见面是在几天后的肯德基店里，我们临窗而坐，边吃边聊天，冰块在杯子里与可乐充分地溶合着，阳光透过窗子洒在身上很温暖，辛晓琪弹奏的钢琴曲《祈祷》在屋子里缓缓地流淌着，感觉很舒服，似乎忘记了别人的存在。虽然气氛舒服，但我还是有点紧张，身体坐得很直，单独与陌生人吃饭，我可没有他那么能放得开，我给自己找出了原因：没经验，下次就好了。吃完饭，我们到商场里走了走，后来他提议到他姐姐家坐坐。我愣了一下，按理说我不应该与并不熟悉的相亲对象到一个自己不能掌握安全的地方去，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去就去，他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与他的亲人见面，就会多少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信息。虽然是这么想，其实只是为自己找个去的理由。也许从那时，这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小丫头就“栽”到了他的手里。他的姐姐也很会说话，与我聊天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夸他这个小弟如何如何的好，还说我们挺有缘的，有缘？这个我倒没有感觉到。虽然我也跟着附和，可是并不以为然，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姐弟的关系很融洽。由于他老姑也想见见我，所以我就没有坐末班车回来（每次见面我们都需要坐近一个半小时的车），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不住地给我夹菜，倒饮料，感觉他这个人倒还算体贴。吃完饭我们一看时间还早，就到这附近的公园里走走。那晚的月亮很圆很大，不用路灯就把公园照得很亮，我们走累了，就坐在木椅上，看着月亮聊天，他说：“你手凉吗？我看看你手凉不凉。”我没有多想，就伸出了手，等到他反把我的手握住时，我才知道被他第一次设计了。

矛 盾

随着夏季的来临，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他。感情的不断升温让我似乎觉得越来越离不开他。越这样，越想让他对我做出承诺，做出决定，做出实际行动。可是我感觉他的话语离这行动很远，似乎总是推搪、敷衍我，我很生气。如果他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也许我会坦然接受。可是他那闪烁的眼神，圆滑的话语让我感到对自己的不重视。如果真的这样，爱上一个不爱我的男人，那又何必为难自己，让自己一天天消瘦，因情而瘦呢。每次都盼着他来，不见面想着他，见了面却不知想说什么。他话语的不着边际，让我的情绪反复无常，他说每次来见到我，都会因我的表现和话语而生气，可他知道我心中的痛吗？以后两地分居的生活，一个小时多的车途，让父母很为难，说你们算了吧，找个当地的也挺好。可是心中有了一个人的存在，就很难再放进另外的人了，我只有一颗心呀。有时看着他，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我因何事而苦恼，可是他又怎么不知我的痛苦！他说你不说我不知道怎样做，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知道，世故圆滑的人还会不知道什么？难道什么事都需要我明明白白地主动表达？岂不颠倒？唉，此事此情此景怎一个苦字了得。有时我趴在他的肩上，好想一辈子就这样，什么都不想。

爱一个人真的好难

日子一天天地走着，我们还是这样悠着，我不想这样了，好累。如果俩人在一起疲惫比快乐要多，那干嘛还这样耗着，不如分开的好。我要放弃了，可是真的动了心，那衣袖一挥真的可以不带走一片云彩吗？那两天我等他的电话，如果他能说句凿实的话，我就留下，为他留下。可是他没有，我懂了，也许在他心中我还不是很重要。我拿起背包，坐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车内人声很喧哗，气氛很热闹，看着那些朝气蓬勃去北京参观的学生们，我忽然感觉自己老了，虽然我们的年纪相差不大。迷迷糊糊的18天，我的身体放逐了，可是身心还在囚禁着，不管走到哪里，眼光停在哪里，都会出现他的影像，气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一个男人而已，有什么好，世上好男人有的是，为什么心中就放不下他？后来他也来到了北京，但我没与他见面。因为自己心很乱，没有理出个头绪。在这儿见面也不会解决什么问题，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回去时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我们毕竟没有正式结束，出于礼貌还是打个电话比较好。电话中我告诉他我回去的时间和车次，他没有说来接不接我。我想不接也好，这样自己会更死心！下车前，天空下着细雨，可是到站后雨停了，但我的心还是烟雨蒙蒙。父亲和哥哥先走了过来，然后告诉我他也来了。在见他的一瞬间，心似乎又活了，也许从来没有死过。什么“豪言壮语”，什么用时间治疗伤痕，什么坚决地不与他联系，都是狗屁。算了，我投降了，不要再追问他是否对我真心，是否爱我，哪怕他是假心，但我感觉是真的就行了。自己好傻，我真的是飞蛾扑火，万劫不复了。他随手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没有说一句话。那天我们谈了一下午，看着眼里这个让我欢喜让我忧的男人，我想了好多，接触多了，感觉就有了。感动多了，理智就少了。理智少了，就感情用事了。面对这个让我初次动心的男人，面对这个能大咧咧驻进我心的男人，面对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这足以让一个笨女人难以忘记。曾经的点点滴滴犹如珠子一粒粒被串起，挂在心中——一次吵架后，我们和好了。天黑风大好冷，他把衣服给我披，我看着穿着单衣的他，不忍心，没有接受，后来他把我裹在了他的衣服里。——他对我说的话语太生硬，像查户口，我受不了了，提出分手。他知道他错了，买了表示天长地久的玫瑰向我道歉，任凭我板着脸冷言冷语。——出去散步，站在山中，他大声喊着爱我。我让他翻译584131421，他好笨，在我的提示下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从背后搂住我，贴在我耳边，轻声地说我发誓一生一世爱你。——东西只够一个人的时候，他总会让给我，但结果总是我们一人一半。——一次看报纸，上面介绍说当一个女人向男人说要给他生个孩子时，男人会出现两种状况：一种是立即脸色大变，然后夺门而跑，从而与你玩失踪游戏；另一种是他听后会更加努力的工作挣钱，做个好好男人。可是当我向他说起时，他竟然很感动，深情款款地看着我，说要爱我一辈子，疼我一辈子。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他的反应，可这不是报纸上面说的那两种情况，我当时就愣场了。——坐车冷时他用手给我捂耳朵，下车后他的耳朵冻红了。——我的手总是冬凉夏暖，所以冷时他就会给我左手右手地捂，把他的温度传给我。——累时他会让我靠在他的肩上，其实我知道他不怎么舒服，我也不舒服。——一次他说到我家吃饭时，我给他夹菜的举动让他感动，感觉到了我对他的关心。我听后心一颤，好疼。是呀，自己只习惯了让他夹菜，可不会关心人，更不会关心自己爱的人。学呗，可这是学得来的吗？——总感觉自己长不大，让他关心照顾。——自己傻傻地用笔圈起他休息时的日子。——打手机时响三下，说明我爱你。——平时不动声色地记下他喜爱吃的食物、他衬衫的大小、腰围的多少、鞋子的尺码、裤子的长短，还会不时地说出自己喜欢做的事，喜欢吃的东西，让他记住。放下真的好难，不是不能忘，不是不能放，只是真的不想松手放开他。——既然你说很难溶入我的家庭，那你怎么还不走，老看表干嘛，等人到外面等去。——我坐一会儿，不行？——来者是客，当然可以。——我三点半就走。——现在就差三分钟三点半，走吧，再见！——你会哭吗？——会哭，但不是现在，不是在你面前（其实早就在心中流泪了，快要忍不住哭出来了）。——你就气我吧……

最 后

其实这不是最后，因为生活还在继续。我们结婚了，这是惟一一件我认为迅速的事，前后不到10天的时间，让我们手忙脚乱。结婚那天他很高兴，总咧着嘴笑。就像领结婚证那天，在民政局门前他满脸严肃地让我举手发誓，搞什么鬼，还发誓，我生气了。他赶紧笑着向我解释说他们同事办证前都是这样的，然后他面对着我举手发誓，我也一样。其实山盟海誓不是我不喜欢，可那只是瞬间的感觉，大家平安淡定的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婚后的日子大家在彼此适应磨合着，毕竟各自二十多年的生活轨迹中没有对方的存在。可是出现个意外，我因身体的生病而放弃了我们的第一个宝宝。他好喜欢小孩的，以前总说我想当爸爸，你说你当妈妈会是个什么样。想起当时他把耳朵贴在我肚子上，像模像样地听声音，其实他什么都听不到，可他会说我听到了，宝宝在叫我爸爸时的样子，我不自觉地笑了，我要让自己的身体快快好起来，再为他孕育个健康可爱的宝宝。我喜欢席慕容的诗，一句“每个女孩出生时，在地球的某个角落都会有个男孩子在静静地等待”，让我相信那个等待我的男孩一定会出现。《一棵开花的树》：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变成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开满了花……我一遍遍地读着这首诗，想着人生于世，悠悠几十年，我们又不知在佛前跪拜了几百年？试问芸芸众生，来一次世间容易吗？相遇一次，容易吗？轻轻地说声：亲爱的，又容易吗？所以我们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珍惜所拥有的人。我不知道、也不敢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我们会怎样，但我知道把握住现在，把握住这一刻，就足够。让他知道虽然我有时任性，但我真的好爱他，轻轻摸着他熟睡的脸，想对他说：“老公，也许这辈子真的是我欠你的！”